张鹤龄自打从西北回来之后,就开始过起了摆烂摸鱼的生活,每天除了正常上下班,日子还是过得很舒服的。
不过皇帝作为新手爸爸,又打了一场胜仗,本人从心理到生理都很激动,每天都要拉着张鹤龄说话。
张鹤龄被他烦的不行,却也只能耐心听大外甥唠叨。
他主要说的都是未来对于皇子的教导,以及东南沿海开海的情形。
开海的情况先不必谈,如今还在筹备阶段,每一步都是走的小心翼翼,谨慎无比,光说这个皇子教育问题。
虽然如今皇后肚里的孩子还没影呢,但是大外甥正德帝便已经一心将这个孩子当成皇子来期待了。
张鹤龄每次听他提起皇子皇子的,都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开了口劝导他“如今皇后腹中胎儿还不知男女,皇上还要缓和心态才是。”
张鹤龄这话虽然听着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他也是怕大外甥期待越高打击越大。
正德帝听了这话,神态果然有些不大舒坦,但是他对于自己的亲舅舅到底不比其他人,沉思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是我言之过早了。”
看着大外甥蔫头耷脑的样子,张鹤龄叹了口气,语气也温和了几分“皇上,臣明白您期盼皇子的心愿,但是子嗣有无都是天意,也望皇上不要因此失了常心。”
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过皇上操心皇嗣日后教导,臣也觉得很有道理,臣以为,对于皇嗣的教导,的确该放在心上。”
明朝在对皇子的教育问题上的确问题很大,就不说单纯的文学教养了,到了明朝末年,甚至还有不识字的皇子出现。
这种情况,当然不能归咎为明朝皇帝都是蠢货,主要是因为明朝对于皇子教育的制度有问题。
首先,明朝从仁宣时期开始,就切实奉行嫡长子继承制,即所谓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制度,而与嫡长子继承制度相对应的,则是皇帝本人对于诸皇子的喜恶。
相当一部分人,会因为自己的好恶问题,产生废长立幼的心思,而大臣们则是十分反对皇帝的这种心态。
毕竟大臣们上班也都图个安稳,谁想动不动就牵扯进夺嫡的漩涡啊,而且嫡长子继承制本身就是宗法制体系中的重点,大臣们不管是为了维护祖宗家法,还是为了维护朝政的平稳过渡,都是不愿意看到皇帝废长立幼。
也是因此,就产生了皇帝本身意志与宗法体制的对抗。
皇帝一般情况下采取的办法就是拖,拖着不立太子,拖着不让儿子出阁读书。
没错,在明朝,皇长子出阁读书已经形成一种政治信号,一旦出阁读书,那就已经是事实上的太子了,至于其他藩王,你越不学无术越好,大明王朝养他们如同养猪狗一样。
这种政治理念就会造成很坏的一种后果,就是皇子的教育会在皇帝和大臣们的拉扯中被耽误。
轻者皇帝不学无术,重者皇帝大字不识。
是的,就是这么可笑,原本应该拥有最优质资源的皇室,竟然出现不识字的皇帝。
张鹤龄希望能解决这个困境,比如说明朝之后的清朝就做的不错,或许也是吸取了明朝的教训。
而正德帝在听到张鹤龄对自己的赞同时,心中也生出欣喜之意“那舅舅对此可有想法”
张鹤龄斟酌了一下,这才道“臣以为,日后诸皇子出阁读书,都应该成为定例,多少岁开始读书,每日读书的课程为何,也可根据皇子们不同的读书进度给他们分班,或可因为皇子们不同的喜好让他们学习不同的科目,如此才能让皇子们能够更好的学习。”
张鹤龄这是结合了现代学校的优缺点给皇帝出主意呢。
而皇帝听了也忍不住沉吟,许久才道“舅舅所言诸皇子,难道舅舅认为应当让皇子们一同出阁读书吗”
张鹤龄知道他这是操心因此会引起储位之争,因此他沉默片刻后道“所有皇子都是陛下的子嗣,如何能让其他皇子们连圣人之言都不懂呢臣以为太子可请老师单独教导,其他皇子则是一同读书。”
明朝对于宗室实在是太过宽容了,甚至有些过于宽容,已经开始造成财政负担,张鹤龄心里都想着要不要建议皇帝,直接采取宋朝对待宗室的做法,来给朝廷减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