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林以微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救她,哥哥上哪儿去找
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池西语跟她在水里僵持了好一会儿,终于没了力气,林以微看准了前面水流过弯道,一只手攥着池西语,另一只手胡乱地攀抓着弯道岸边上垂下来的藤蔓。
脱手了好几个,她手掌心都被割出血口子,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让林以微最大限度地发挥了求生的本能,终于死命抓住了一条较长的藤蔓,顺着惯性将池西语甩上了岸,自己也跟着荡回了弯道的那一处救命的滩涂。
池西语全身湿透了,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林以微强忍着身体散架般的酸软疼痛,扶起池西语,带她朝着林子里跑去,远离忽然涨水的峡谷溪流。
天色渐晚,两个人没头苍蝇似的在林子里瞎转了一会儿,池西语冻得嘴唇直哆嗦,全身跟冰块似的
“好冷,微微,我好冷啊。”
“我也冷。”
林以微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在林子里找了处开阔落脚的地方,两人坐了下来。
她哈出热气想要将冻僵的双手呵暖,可嘴里的热气也是冷冰冰的,毫无效果。
周围的枯木柴枝因为刚下过雨,无比潮湿,没办法点燃。即便可以点燃,没有打火机,林以微也不会钻木取火的野外求生技能。
她只能和池西语紧紧抱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相互取暖。
虽则杯水车薪,但这是她们唯一能做的。
池西语快要陷入晕厥了,林以微状况比她稍微好一点,也许因为平时受冷受热都是常事了,她比池西语这朵温室小花更能耐得住严酷环境。
“池西语,不要睡过去,跟我说话。”
“微微,我们会不会死”
“不会,她们见我们没回去,电话也打不通,应该会报警,也许已经有人在搜寻我们了。”林以微不确定,但她不能失去希望,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有意志力能支撑她保持清醒
“我好冷,我好冷”池西语哆嗦着,牙齿打颤,“我就要死了。”
“不会。”林以微感受着体温一点点流失,咬牙说,“我不想死,不会死。”
池西语脑子都混乱了,她攥着林以微的衣袖,眼泪滚了出来,抽噎着说“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许倩熙她们其实其实很讨厌我。”
“你想多了。”
“我听到过听到过她们在洗手间议论我,说我假,她们以为我不在,但我就在门后面,听到了”她牙齿咯咯地打颤,“我没有勇气和她们决裂,她们是我唯一的朋友。”
林以微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西西,她们不是你唯一的朋友,还有我。”
池西语绝望地抱住了林以微,此时此刻,如同在河里一样,她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对不起,我以前对你很坏,真的对不起。”
“都过去了,别去想了。”
“都是假的,许倩熙她们是假的,我是假的,我的画也是假的”女孩似乎在做临终忏悔一般,“我不是好女孩我必须拿更多奖,我必须优秀,我被架在那里,就像供人展览的一幅画,但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画我还做了更可恶的事情,为了保住这所有的一切,我让我爸爸想办法留住那个人,可能今天遭遇的一切,都是报应。”
林以微的心剧烈颤抖着“留住谁,你说的是谁”
“我的画”池西语牙齿继续打颤,混乱地说,“我没有办法,第一次拿奖之后,我就被架在那里了,我不能让别人知道那是假的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那个人他”
话音未落,丛林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找到了她们在这里”
有穿着消防制度的男人跑过来,还有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远处是呼啦呼啦的警笛。
混乱中,林以微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谢薄穿着黑色冲锋衣,在混乱的手电光照耀下,他身影轮廓显得又冷又硬。
池西语看到他,嚎啕大哭了起来,谢薄蹲下身安慰,说没事了。
她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伸手抱他,谢薄任由她攀着他,他的眼眸却望向了她身后咫尺之距的林以微。
他用力攥住了林以微的手,紧得仿佛在颤抖。
“没事了。”
池西语抱着他,哆哆嗦嗦哭得梨花带雨“谢薄,我知道你会来,你一定会找到我。”
谢薄眼神深挚地望着林以微,直到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甩开他。
她颤颤地站起身,走到了医生担架旁,死人一样倒了下去。
眼泪滑落,为那个近在咫尺却被骤然打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