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手上有伤,这时候的少年居然都没想到抬手来护住自己。
在接踵而至的伤害面前,他看起来更是毫无遮挡。
不过恰在这时,顾一峰的手机却突然响了一声。
顾一峰强压下火气,烦躁地撸了一把额前散落的硬发,右耳上的两个耳骨钉闪过冷厉的光。
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看完新发来的短信,顾一峰依然紧皱着眉心,没好气地对两个保镖扔下一句。
“把他带走。”
说完,顾一峰就甩下了众多目光异样的围观者和匆匆赶来查看的工作人员,冷着脸大步离开了。
从碧玉园的大厅出来,顾一峰直接上了车。
汽车启动,顾一峰也冷冷开口,对着被塞进后座的舒白秋道。
“我跟你说过吧,今天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舒白秋依然很安静,尽管他的脊背都因为之前的疼痛无法挺直,双手也还藏在衣袖下,但他仍旧没有呼痛出声。
在顾一峰的话说完之后,慢了一拍,舒白秋才循声看了过去,目光略显茫然,卷长湿漉的睫毛微微轻动。
好像没有听懂。
顾一峰冷笑了一声。
“装傻也没用。”
当着舒白秋的面,顾一峰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傅老板,我看到刚才的消息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犹豫,在今天这种关键时刻的六位数赔钱之后,顾一峰直接做了决定。
“之前说的事,我同意了。嗯,你们家什么时候有空”
虽然在打电话,但顾一峰却一直把视线落在了舒白秋微微垂低的苍白面容上。
在这本就低气压的车厢里,平白给人添加了一分更为沉重的压力。
“那好,”顾一峰扯起嘴角一笑,“明天我就带他过去。”
挂了电话,顾一峰唇角带笑,语气更冷。
“行了,小傻子。”
“既然你死活摸不出玉料,明天,你就等着嫁给傅家的那个窝囊废吧。”
从碧玉园回来,舒白秋一下车就被关回了偏院的那个小房间里。
在房门的外面,仍然留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自从当初那个有关舒家人的传言流出之后,舒白秋就几乎再没能拥有过自由。
他被多次收养,又被几度转手,每一任收养者都会把他看管得格外严格。
毕竟,“能从原石直接摸出玉料成色”这种传闻,实在太过诱人。
只不过舒白秋已经傻了,传言的内容也始终没能成真。现在到了顾一峰这里,他气急败坏地要把舒白秋转手,也还没有彻底放松最后的看守。
明城气候宜人,向来都有四季如春的美誉。但即使是这里,也不可能每个角落都温暖适宜。
舒白秋被关的房间,就相当的潮湿阴暗。
窄长的屋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老旧的木架,空气中泛着明显的潮气。四面墙壁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墙角里还有成片的霉斑,让本就没有光照的室内更显得昏暗。
床脚,一只硕大的黑色蜘蛛飞快爬过,密集划动的长腿相当骇人。
坐在床边的少年却始终安然沉默,好像早已习惯了在这个房间里的这种生活。
他唯一的动作,就是垂眸看了看自己遍布红痕的双手。
看了一会儿,舒白秋就轻轻蜷了蜷手指,把自己清瘦的双手更深地藏进了略长的卫衣衣袖中。
之前在碧玉园大厅,尽管舒白秋站在墙边,也没什么动作,依然有不少围观者注意到了他的手。
舒白秋纤瘦的两只手上都带了大片的红,有成片的红肿,也有长条的血棱。
那是舒白秋在被强迫摸石料的时候弄出来的,一部分是因为过敏,一部分是划伤。
顾一峰是个从不知道什么叫低调的富二代,他在原石毛料区压着舒白秋去摸的时候,因为动静闹得太大,同样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关注。
众目睽睽之下,舒白秋的双手当场就红了起来。
他的肤色又白,更显得那些伤痕过分惹眼、触目惊心。
直到现在,舒白秋双手的状况也没怎么好转。
但他好像同样习惯了,始终没有什么更多的反应。
和偏院小房间里的沉默寂静不同,外面各处吵吵嚷嚷,隔着房门隐约传来了不少动静,似乎一直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