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秋长睫低垂,眼帘半阖,眼泪似乎已经不再掉了,人却停不下地一直在轻喘。
“小秋”
他对傅斯岸的声音反应也在减弱,好像一只羽翼被打湿,缓慢振翅的蝶。
舒白秋的手还在松松地握着傅斯岸的尾指,有最后的一下浅缓轻握。
那力度如拂风般微弱,反而更像是少年竭力前的安抚。
像是他自己糟糕至极,却在告诉旁人不用担心。
傅斯岸额角怦跳,钳着怀中人的下颌,低头吻了下去。
他咬住了舒白秋的舌尖,夺去了少年的呼吸。
唇间的触感依旧清软,带着微凉的湿漉感。少年呼吸微促,却连鼻息都不带多少温热。
需要被一点一点,暖热烘干。
亲吻依旧绵长,这次舒白秋却并没有被吻掉眼泪。
他分明是个很容易被惹哭的小孩,真正面对最极致的痛楚时,却疼得如此安静。
尽有的眼泪,仿佛也未能润湿少年涩痛的眼廓,反而漫溢下来,好像直接流进了两人交黏的唇齿间。
于是连这深长的吻,都带了苦味。
傅斯岸两世为人。就像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于梦中落吻,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这样频率地亲人。
他也从没想到。
原来竟还会有如此涩楚的吻。
卧室外。
月榕庄套房内的会议厅中,桌边坐了六七个身影。
室内却一片鸦雀无声。
几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医生,他们看着实时传送的视频监控,已经提心紧绷了太久。
直到看着终于缓慢稳下来的监测体征,众人才不由得终于松了口气。
由于今晚小舒先生的异状,医生们直接被安排在了现场,以防有什么意外。
他们一直在会议室中监看,虽然监控没有同步声音,夜间视频也不算清晰。
小舒先生的身形还被boss遮住了大半,看不分明。
不过舒白秋的身上带着手环,实时传来的体征数据都很清晰。
假如当真有什么事,一旦视频中的boss给出约定好的手势,医生们也会立刻进入侧卧。
方才小舒先生的心率一直不低,还出现了明显的过呼吸症状。
医生们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上仪器。
好在傅斯岸直接动作,用亲吻暂缓了舒白秋的呼吸。
这是为了帮他放松。
万幸起了作用。
虽然医生也能及时前去处理,但以小舒先生目前的状态,他明显不适合接触陌生人。
除非万不得已,他更不适合被直接送去医院。
在陌生的环境中,病人只会愈加不安。
眼下,病人已经度过了情绪激动和过呼吸的状态,体征暂时地稳定了下来。
如果接下来能平缓度过,这一夜不出什么大问题,之后的疏导和治疗也能更好进行。
监控视频上还放着侧卧内的场景,画面中,背脊挺直的男人低下头去,还在不时地亲吻着怀中被他挡住的少年。
减缓呼吸,是应对过呼吸症状时的正确处理方法。
不过饶是揪心着小舒先生的医生们,也没有想到。
boss居然会这么做。
今晚带队的人,正是之前负责舒白秋体检和诸多后续的麻医生。
见状,他不由得回想起,当初自己还曾担心过。
因为小舒先生的状态明显是有着长期的阴影。
病人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情感的修补与呵护。
那时麻医生还在想,像傅先生这样极致冷静的性子,实在令人很难设想,他会给出即时的回应与抚慰。
可是眼下,面对心理创伤的病人。
傅先生的举止,却给出了教科书级别的示范。
而正坐在麻医生旁边的人,则是傅斯岸的助理,卢舟。
事实上,看到视频中的这一幕,卢舟远比其他人更为惊讶。
因为医生们都常驻明城本地,只是在傅斯岸注资的医院上班,之前和这位过分年轻的老板接触并不算多。
但卢舟却是从北美就在傅斯岸手下工作,跟着回国来申城后,又因为他家乡在明城本省,一路始终跟着傅斯岸过来的随行助理。
平日里,助理组偶尔闲聊,除了惊叹boss的工作时长,另一件公认的事,就是老板沉着持重,莫测难猜,完全没有一点这个年纪的盛气与轻狂。
私下里,大家开玩笑,还会说他完美得不像活人,倒像是什么天上下凡的大仙。
可现在,卢舟眼前的boss却再与以往的寂冷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