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吴老太屋里的赵婆子来二房寻吴二郎。
说是吴老太病了,让二郎君去瞧她。
吴二郎和冯氏只能往她屋里去一趟。
“我可怜的儿媳啊,我可怜的季姐儿世上怎会有这等子狠心之人啊。”
昏沉的屋里弥漫着一股药渣滓味,她躺在炕上,身上盖了三床褥子,嘴里念叨着柳氏她们娘俩。
她是前日知晓的,知晓后便病倒了。
“老太太,郎君和娘子来看您了。”
话音刚落下,屋里门口的布帘子就被撩开了。
“屋里这样暗沉,怎麽不给老太太点两根烛”
冯氏问的赵婆子,赵婆子不好接话。
不是没有烛,吴老太箱笼里面藏了八根烛,可她不舍得点,说是留到年节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娘,儿媳给你拿来两包蜜饯,药苦,你喝完塞嘴里一颗。”
冯氏也不在意赵婆子没回话,走到吴老太的炕边,从崔儿手中接过来两包蜜饯,放到她炕上。
吴老太不待见她,见她过来,连忙把脸转向了炕里面。
冯氏见她炕上,乱七八糟的,喝过的药碗还摆在枕头边上,油腻打结的头发窝在早就包浆的软枕上。
炕下还摆着一个用过的,有味的木桶。
“赵婆子,你就是这样伺候老太太的,这药碗怎么不收下去。
还有这木桶,摆在这作甚
看这屋里乱的,你们一个个都瞎了不成”
冯氏冷着脸子,骂赵婆子。
这屋里哪还是人能待的地儿。
“也不说给老太太用热巾子擦擦脸,把发给洗了。
你们仗着老太太不说你们,你们就这样偷懒欺主。”
“娘子”
赵婆子委屈的不行,冬日天冷,老太太腌臜惯了,她自个不愿意洗,怎麽能怪到她头上。
她求助似的望向吴老太,想让她替她说句公道话,可吴老太就像耳聋了似的,连脸都没有扭过来。
赵婆子见她这样,气的肝疼。
也不敢为自己辩解,只能端着碗提着尿桶出了屋。
吴老太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见赵婆子出去了,这才转过脸,看向吴二郎,故意没看冯氏。
“二郎啊,娘这次怕是不行了。”
吴二郎上前来,握住了他娘朝他伸过来的手。
“娘,你这次又是哪里难受,我去给你请大夫来。”
“二郎,娘不诳你,这次娘是真病了。
娘心里难受你要是孝顺,你就把你大嫂她们追回来,让她回来伺候我,说不定我的病就能好些。”
吴老太说着说着,泪儿从那松垮的眼里流了出来。
“娘,你别这样,大嫂和季姐儿已走了这些天了,还如何能追回来。
再说了,是大嫂执意要回泉州
,爹和三弟妹拦都拦不住。”
吴二郎看到他娘这样,板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任何的动容和担忧。
“你,你怎麽这样狠心,要不是你赶她们娘俩,她们娘俩会回泉州老家吗
你大哥走的早,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你这个当叔叔的,还这样对她们,你对得起你大哥吗”
吴老太用手拍打着吴二郎,埋怨着。
把她们娘俩赶走,让她们娘俩咋活啊,俩人孤苦无依的。
“我只说在府外单给大嫂和季姐儿赁个屋住,从没有赶她们之意。
娘之前让从没有管过家的大嫂管家,冯氏心软,便让出来了。
可你看大嫂是怎么管的家。”
“你这是在怪我,你大嫂是吴家长媳,咱又没有分家,这个家本来就该她管。
她又是守了寡的人,不管家的话,岂不是让有些人给欺负死。”
吴老太说着,还不忘斜了一眼旁边的冯氏。
“你们一个个,就是看不惯我对她好。
我就要对她好,你们不敬着她这个大嫂,都踩她,我偏要抬举她,让她管这个家。”
上次吴老太也是这般装病,各种闹腾,说什么都要让柳氏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