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李经纪帮王大户寻到一百余斤生丝,在牙侩行里小扬了名,找他的人比之前多了些,薛大户就是听闻了那事,才把药材托给他卖。
梁堇可不敢沾药材,一是她不懂药,二是药草性子娇贵,存放不好,容易损了药性,即使价钱涨上来也卖不上好价。
还有,薛大户是贩卖药材的,肯定知晓存药材的法子,他为何不自个存着等日后行情好了再卖,梁堇心里暗自想道,面上却没急着拒绝李经纪,只说等回到家中,把他的话学给自家娘子听,做不做买卖,还要让娘子拿主意。
这般说罢,又和他打听生丝价几何,然后才出了牙侩行。
“二姐”
梁堇想回吴家,要穿过大街,再经巷子路过唐家金银铺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昔日一块卖吃食的王二哥。
他还是老样子,胳膊里挎个篮子,吆喝着卖秋梨,秋梨耐放,放到地窑里,能放到明年开春,到了冬日,果子少,官宦人家自是有福建那边来的金橘可吃,但金橘价高,不是小门小户人家能吃得起的。
手里有些银钱的,也就在哥儿手中买一两个梨子吃。
“王二哥,好些日子不见了,你往日不是在东边卖果子吗,今日怎麽来这边了”梁堇笑着问他。
“别提了,打进了冬月,果子就不好卖了起来,官人娘子们都更愿意买果子干来吃,你瞧,我打家里出来一上午了,才卖掉了五六只梨,还是孙家瓦舍里的娼姐买走的。”
王二哥不像梁堇是个姐儿,他哪里都去,什麽酒楼,瓦舍,赵家巷子,不过后面两处地方,里面什麽人都有,不到果子不好卖的时候,他万是不会去的,去了那有人欺负他,白吃他的梨他也不敢吭声。
赵家巷子,是下等娼姐待的地,去哪的多是些不正干的人,没有孙家瓦舍体面,但因赵家巷子里的一位姐儿攀上了个官大人,做了对方的外室,自此赵家巷子这种不入流的地在沂州烟花行也有了名气。
梁堇在那与王二哥说了会子话,忽地听到耳边有人说姜行首三个字,顺着铺子门口旁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位头戴幞头,腰系红绫汗巾子的轿夫抬着一顶绸缎小轿,打这过。
香风阵阵,从帘子一角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位年轻的娘子,先不说长相如何姣好,且说她的穿着打扮,好似正经人家的女郎。
轿子走远后,梁堇才收回目光,心中好奇,便向对面的王二哥打听她是何人。
“你连她都不认识宋家酒楼有名的姜行首。”王二哥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和梁堇说道,“什麽行首,其实不就是在席上给人陪酒唱曲的嘛。
听说这位姜行首,
出身可不一般,是官宦人家的姐儿,家中败落迫于生计,才被她兄弟卖给宋家酒楼,这还是去年的事,来了宋家酒楼后,只听说过有她这个人,但没见过她,坊间都传她卖艺不卖身,是个正经人。”
“这话,你可不能信”王二哥拉着梁堇去了那没人的角落里,声音比刚才更低,“我有一日,在南边卖果子,瞅见了这姜行首的轿子进了巷子里,就跟了过去,想让她买我几个梨。
谁知跟过去后,院门紧闭,门口守着俩人,连梨都不让我在那买,把我给轰出了巷子,说我再敢过去卖梨,就打我。”
王二哥提起此事,还气的不行,那巷子又不是她家的,凭啥不让他去卖,就连孙家瓦舍里的张娘子,他去她私宅门口那卖梨,她都没让人赶过他。
当时他没走,不让他在巷子里卖,他就在巷子外卖,卖着卖着,就见一顶青布小轿进了巷子,入了姜行首的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