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吃饭罢,娘子疼你们,教你们下晌歇息一场,明儿再来点。”
红果闻言,松了一口气,卢婆子暗地里撇了她一眼,谁会想到,那日的册子是她故意教这个红果看到的。
她要是不看,谁去给胡娘子几人通风报信,胡娘子几人还怎麽主动补亏空,送银钱上来。
出了冯氏的院,梁堇和桂姐她们结伴往灶房去了,在灶房吃过饭,金哥院里的那个丫头说今儿有庙会,问梁堇她们去不去。
桂姐自是要去,她向来爱逛庙会,又得了一笔横财,巴不得去买一盒好香粉来用,再买一碗香喷喷的辣螺鸭血杂肉粉丝汤,要配烤的两面焦黄,沾满芝麻,入口酥脆掉渣的杨婆烧饼才好。
二房如今的事,沾着的都是得势的丫头妈妈,和她们四个底下的丫头干系不大,刁妈妈虽然也和胡娘子一样,是个管事。
不过她是花房管事,一年到头,连一百文钱的油水都捞不出来,这是个清水“衙门”,瘦的皮包骨,教冯氏查账冯氏都不查。
那刁妈妈看到胡娘子几人遭殃,小人做派,和她那帮狐朋狗友凑在一块,幸灾乐祸,她发了财,一反常态地“俭朴”了起来,在外面也不吹嘘又吃啥好食了,生怕惹人猜疑。
梁堇想着下晌没事,不如去买几两澡豆回来,中午的伙食,差的很,冬瓜烩菘菜,连酱油都没搁不说,里面还有几块带毛的猪皮肉,没甚滋味,方才几人都没吃饱。
四人回去拿钱,梁堇拿了钱,又往荣姐院子里去,问春桃可要捎东西,春桃见她要去赶庙会,回房拿了三十文钱给她,
“你与我打半两头油,再买二两花线,剩下的钱,捡五块烧饼,要是有煎鹌鹑子,肝儿香药灌肺,就帮我捎些回来。”
问罢春桃,梁堇又问香豆和锁儿,锁儿不捎物件,香豆得知后,告了下晌的假,也跟着一道去了。
桂姐爱俏,在家换了身好衣裳,头上的缠髻梳的齐整,又重新攒了两朵绿绢花,打扮的出挑的很。
梁堇教她把头上的绢花摘下来,“庙会上有拐人的婆子,常拐你这种相貌好的回家作女儿。”
“你惯会唬人,我才不上你的当。”
梁堇见她不听话,边上又有丰儿香豆她们在,她不好再说,只得瞪了她一眼,桂姐怕她,心中
暗道不如我取下来一只,省得教她回到家中再骂我。
这般想罢,就摘了一朵塞进了袖中。
金哥院里的那个丫头,和桂姐一处共事,不是一日两日,见她到了她妹妹跟前,妹妹倒成了姐姐,姐姐倒成了妹妹,真是稀罕。
几人也没闲钱赁轿,走着到了庙会上,有卖油豆腐的,还有卖肉饼,面汤,煎红肠,肉油酥,鹅项,豆沙粘糕,炸黄雀,鸭酢,旋炙荷包,糟猪头,炙骨头,猪胰胡饼,金锭裹蒸,炒螃蟹,辣童粉更有各色果子,就不一一赘叙。
庙会上人多,梁堇在香婆摊子左边的铺上买好东西,再一扭头,跟在她身后的桂姐不见了人。
方才她们五人分开了,香豆和丰儿,还有金哥院里的那个,她们要买香饼和钗朵,就一道了,梁堇和桂姐一道。
这厢桂姐,正站在炒螃蟹的摊子前买螃蟹,那卖螃蟹的大娘,有门好手艺,只见她从瓮里捞出四五只沥着酱油的腌蟹,剁成两块,拌上秋油,干姜一钱,葱两钱,醋,酒,酱,盐,搁到锅里炒的鲜香至极。
“李官人,可要请香”桂姐身后的铺子,主人是姜婆子,不仅做着香婆的生意,还做着药婆的勾当。
此时铺里冷清,她请李官人进铺说话,那李官人却不肯进,站在铺子门口,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桂姐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