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梁堇香豆,丰儿都下了差,拿着礼物,结伴往下人院的严嫂子家中去,宋妈妈家在娘子的正房后头,她们吃酒一是不自在,二是不敢大声说话。
宋妈妈想的周到,便置在了严嫂子家里,梁堇几人进了门,就把礼物奉上。
“我的儿,妈妈请客,你们能来就是给妈妈面儿了,倒教你们破费一场。”
宋妈妈生就长脸,慈眉善目中带着一股子精明,见人脸上先挂笑,教人感到甚是可亲,她今儿梳着妈妈髻,髻上只插了把没什麽样式的银梳,两根菊花钗,再无其他。
耳朵上不似旁的管事妈妈,她只带了一对素银环,穿着一身天青色的纱褙子,腰间系着一条湖绿色的绫带汗巾,整个人朴素的不像是娘子身边得势的妈妈。
虽朴素,但教人不敢小瞧了去,自有一股子沉稳老成在里面。
她一面说,一面收下礼物,挽着胳膊,把人挽到了炕上,严嫂子的炕收拾的干净,下面铺了草席,被褥都收到了柜子上。
梁堇道“我们几个早就听闻妈妈要来,只是盼了一年多,也不见妈妈的身影,如今好不容易把您给盼来了,慌张地急了脚,备的礼物不成敬意,教妈妈晓得我们的一番心。”
“二姐说的对,妈妈一来,我们日后也有了能孝敬的人儿。”
一旁的丰儿往日也不是那等嘴笨的丫头,梁堇和香豆说罢,她竟一时作了哑巴,只会附和她们二人。
宋妈妈听了她们的话,心中欢喜,不管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就是教人听了高兴,她端起炕桌上的一碟起了糖霜的柿儿饼,用干净手绢隔了一人捏了一块与她们吃,
“你们心里有我这个妈妈,教我不知如何喜欢,妈妈这没什麽稀罕的吃食,只这一碟柿饼,一碟蜜炙樱桃煎是娘子房中的吃食,我借花献佛求了来。”
宋妈妈指给她们瞧,梁堇仨人看去,只见白瓷碟里,盛着一碗大小,红艳艳,艳的有些发紫发黑的吃食,闻着有股子樱桃味,这样的吃食,她们不常见,更没吃过。
宋妈妈与她们一人分了些,梁堇吃了赞味好,这樱桃煎倒还罢了,多使些银钱,打外面总能买来,独那碟柿儿饼,她方才咬了一口,软如棉,甜似蜜,不像去年的柿儿饼。
今年的柿,九月十月才熟了去,做成柿饼,又需一个月的光景,这十一月方能吃到的小食,娘子房中竟八月里就有了。
香豆也觉诧异,问宋妈妈“今儿不过是八月,娘子房中怎麽就有了柿饼,莫不是去年做下的饼”
宋妈妈道“要是去年的饼,就没什麽稀罕的了,这是前儿,赵判官家的娘子,不知从哪得了一匣子今年的柿饼,自个没舍得吃,与咱娘子送来了,共才三十块。”
严嫂子家的炕桌上,一碟有六七块的样子,一块好柿饼,被宋妈妈绞成了两块,堆在碟子中,柿香扑鼻
。
梁堇听宋妈妈这样说,不忍咋舌起来,这样稀罕的吃食,娘子才得三十块,竟给了宋妈妈六七块,这宋妈妈好生得宠。
那两碟小食,可不单是小食,宋妈妈拿此款待她们这些个丫头,一则教她们知晓,她宋妈妈在娘子跟前不是一般的得势,跟着她宋妈妈有前程。
二则也有压孙婆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