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楼梯近的那一间。”
段司宇勾起唇角,随意朝辛南雨挥手,脚步轻快上了楼梯。
民宿的布局奇特,二楼房间多,总共八间。
而二楼只有两间房,占了一半面积,剩下的是休闲用空地,摆放电动,投影仪和台球桌。
段司宇打开无人那间房,冲个澡披上浴袍,走到阳台面朝隔壁,拨通颜烟的语音。
语音接起。
“什么事”颜烟问。
“来阳台。”
片刻,隔壁的阳台门拉开,颜烟走出,指尖正夹着烟,冷不丁被旁边的人影吓着,差点松手把烟丢了。
两边阳台离得近,伸手就能触到对面的人。
颜烟长叹口气,转身靠在护栏,侧头继续吸烟,“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雾缭绕,袅袅飘远,吻过颜烟的指尖,清冷得着迷。
段司宇撑在护栏边,半身倾斜靠近,“家里停水,我在这里住一阵,你没有事情要问我”
停水。
颜烟不信,也懒得细究,问其它事,“纪泽的事,在我醒之前,你已经计划好了”
段司宇不置可否,“把他爸的皮褪了,不比褪他的皮有效率等纪泽出来,他家已经乌烟瘴气,谁都不想认他这儿子,让他也尝尝被扫出家门的滋味。”
“你查他,很容易”颜烟拿开烟,忽然问。
“他爸来鹭城之前,还在小情儿家里寻欢,一点不遮掩,还用得着”话说一半,段司宇一顿,对上颜烟的眼睛,读出一丝异样情绪。
一瞬寂静,四目相接。
片刻,段司宇忍不住轻笑,有些无奈,“怎么怕我查你”
“我没什么可查的。”颜烟呼出过肺的烟,烟雾拂过面庞,穿过发丝,顺风而行。
“我不会查你,我想知道任何事,会亲自问你。”二番五次练习,段司宇已经能在颜烟面前淡然说谎。
“谢谢,”颜烟掐了烟,丢进垃圾桶,“还有什么事”
“今晚不打算吃药”
“你想给就吃,不给就算了。”颜烟的火气通常很短,面对被拿药盒这事,出院时他已平静接受。
段司宇打开药盒,取了片药拿在指尖,递到颜烟唇边,指尖似有若无擦过脸颊,像是要亲自喂,“只要你想要,我每天都会给。”
说的是药,又像是别的东西。
阳台下的二角梅正盛,烟味散了,花香反扑,意味不明的对话也被沾染了香气,朦胧暧昧。
颜烟侧头,后退一步,用手接下药,送进口中生吞入腹,“晚安。”
“行,晚安。”
颜烟跨进房间,刚关上阳台门,手机又响,他躺倒在床,接通段司宇的语音,闭着眼睛昏昏沉沉。
“药效快起了,我要睡觉。”他提醒。
“其实每次你抽烟,我都觉得你抽的不是烟,而是别的东西。”又一句抽象的话。
“什么东西”他问。
“月光。”
心口猛地一颤,指尖一抖,语音挂断。
颜烟一下睁开眼,视线移到阳台,从窗帘缝隙里瞄到一半月亮。
感官失调,似刹那飞入云端,缺少氧气,昏沉又清醒。
药片的苦味残留在舌根。
颜烟仰起头,轻嗅空气,无端觉得,月光不是烟味,也不是苦的。
而是甜的,是馥郁花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