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真真的没了”她哽咽着问。
“你还敢提那个孽障你是要气死我吗”林父暴怒。
林母虽然一点也不想要那个孽障,但终究是条生命,硬着头皮说“嗯,孕期营养不良,发育不好,又动了胎气早产,六个多月怎么可能活下来”
林眉捂着嘴巴,肩膀一抽一抽的,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很奇怪,刚怀上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害怕,她无助,可当意识到这是自己爱情的结晶时,她又无比期待它的到来,直到搬进钟家之前,她都觉得这个孩子真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是上天的礼物可一切,都在住进钟家后变了。
承诺好的一切关心、爱护都没了,只有虐待,只有把她当免费保姆使唤,甚至还花光她的钱,还打算以后抱着孩子上门找父母认亲家,谋夺林家的一切。
是的,钟母自以为谋划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但她那天冻坏了,身体不舒服,没去上课,睡在房间里听得一清一楚。
她当时愤怒极了,当天就找钟建设对质,但凡钟建设要是能哄哄她,告诉她听错了,母亲不是那样的人,她或许还会回心转意,但他给她的是什么
是一个大巴掌,印在她枯黄的脸颊上。
在那一刻,她清醒了,看清了钟建设的嘴脸。
可是,一切都晚了。
林父林母见女儿痴痴傻傻的,虽然心里生气,但也不能真不管她,“你好好养身体,我们已经报案了,高教司和派出所要是不能弄他去坐牢,我们花钱找人也要把他弄残。”
林眉依然不出声,林母以为她是心疼钟建设,忍着愤怒给她讲道理“你现在完全被他毁了你知道吗你付出那么多努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上的大学,都已经上了三年了,就因为这件事闹大,你的学业没了,你这大学白读了,以后工作怎么办而且你昏迷多日不知道,当初大出血,为了抢救你的生命,不得已只能做切除子宫保命,你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你为什么还要护着那王八蛋,啊”
林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红着眼,真想给她两个大嘴巴子,扇掉她脑袋里的水。
林眉后知后觉,摸着肚子。
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以
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孩子。
林眉忽然“哇”一声嚎啕大哭。
但凡是他们不要虐待她,不要逼她大半夜去排队,受冻之后不要抠门不送医院,哪怕是早送半天,不要拖那么久,她的子宫也不会保不住
半小时后,或许是哭干了她一辈子的眼泪,林眉抬头,猩红着双眼,“他把我毁了,我要他赔我孩子一条命。”
林父林母默不作声,现在是法治社会,怎么赔真弄死他,他们也得坐牢,得不偿失。
“事已至此,只能你自己想开点,过火的事也别做。”
“该告的告,剩下的你们别管。”反正她肯定会被学校开除,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她的余生,就只为一件事。
清音倒是不知道林眉居然在黑化之后走上正途,等她知道林眉孩子没保住的时候,已经进入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了。
他们也准备搬家了。
新房子那边,刷漆和地暖是最先做的,所以已经基本没什么污染了,家具那些都是原木的,只上了一层防虫防潮的清漆,闻着有股清新的木头香味。
1980年11月30号,星期天,天气晴,宜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