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院。
太阳未落,这场雨就率先落了下来。
沈顷来到兰香院时,郦酥衣正在沐浴。
从前在郦家,因是父亲宠妾灭妻,她与母亲在郦府里分外不受人待见,自然也没有多少婢子伺候。久而久之,郦酥衣便不习惯自己沐浴时有人在身旁守着,她屏退了玉霜和秋芷,于房中兀自沐浴起来。
故而沈顷走进来时,先看到守在门口的两名婢女。
见二人守在那里,他还以为郦姑娘歇息下了,便伸出一根食指压在唇上,示意她们不要出声打扰。
玉霜作罢礼,解释道“世子爷误会了,夫人还未曾歇息。”
沐浴时细微的水声与簌簌雨声交织在一起,叫人听得不甚真切。
沈顷掀帘而入。
沈府豪奢,整个兰香院更是被装点得十分雅致美观。房门前一袭玲珑珠帘,二十四串晶莹剔透的玉珠泠泠碰撞着,拂过雕花剔透的屏风,融于这溶溶雨水声中。
紧接着,便嗅到一阵清香。
那不是雨后空气与土壤交混的香气,而是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清香。黄昏的风一吹拂,那幽幽香气便穿过屏风,落在男子干净素白的衣袍上。
待沈顷欲撤回身时,俨然为时已晚
只见屏风之后,赫然摆着一个浴桶。少女湿发披肩,正背对着他沐浴。暮色笼罩而下,金粉色的光芒倾洒在她雪白圆润的肩头处,听见响动声,她下意识地朝屏风这边望了过来。
沈顷眼前撞入一双干净的眸子,还有那大片大片的雪白色。
她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浴桶中、眸光中,皆激荡起一圈涟漪。
“世、世子爷”
沈顷怎么来了
虽说白日里对方的行为让她终于有了些好感,可如今郦酥衣心中,对男人的惧怕仍未消散。见到沈兰蘅,少女湿润的圆肩颤了一颤,一颗饱满的水珠就这般“啪嗒”一下,坠在她白皙的锁骨之处。
香气盈盈,薄雾缭绕。
少女的乌发、雪肩,还有那一双怯怯的软眸上,都挂满了湿润的水珠。
沈顷何曾见过此番场景。
即便昨夜妻子同过房,但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方挑开她那一袭衣衫之时。那时候夜色深深,他没有细看,也生怕自己的目光会冒犯到她,故而阖上双目,任由自己灼烫的气息去感受着她柔软的温度。
而今日,此时此刻。
愕然过后,他原本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一层可以的红晕。
郦酥衣亦大惊失色。
“见过世子爷。”
她又羞又臊,一张脸也红透了,断然不敢起身向对方行礼。
水面上铺满着花瓣,将少女姣好的身形遮挡住。沈顷喉舌干涩,轻咳了两下,僵硬地转过身。
“抱歉,不知你在沐浴。如此冒昧,还望夫人见谅。”
郦酥衣也咳嗽了两声“无妨。”
雨水敲打着窗牖,怦怦的心跳声混杂着窸窣衣料摩擦声。少时,她换好了衣裳,小声唤“郎君转过身来罢。”
男人抿了抿唇,片刻,应着她的话转身。
只见对方身上多裹了件白纱。
少女的头发还未干。
水珠子自发尾,颗颗滴下来,于衣衫上洇出些水渍,染就一朵妩媚多姿的花。
沈顷又低低同她说了句“抱歉。”
不知是为今日的唐突,还是为昨天夜里的冒犯。
郦酥衣方欲开口出声,却见对方视线微低,正盯着自己肩头上一点。
她不免生了几分好奇。
“夫君怎么了”
沈顷顿了顿,犹豫少时,还是指着她的衣领道
“可以再看一眼吗”
郦酥衣瞪圆了眼睛。
看哪里,看什么
怎么有人把这么色情的一句话,还问得如此正经啊
对方这种语气,就好像在她可以再多吃一碗饭吗可以再多给我两文钱吗今日午休,我可以再多睡上三刻钟吗
可以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