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小心地将林语放躺回软枕,接过温热毛巾将林语嘴角和颈侧的药汁擦拭干净。
女佣半跪着将瓷碗拾起,快步走至推车旁换了干净的再倒出一份送上。
萧锐接过,用小勺舀出一点药汁喂到林语嘴边,但林语嘴唇紧闭,还是喂不了,他挑挑眉,将碗勺先放回托盘,伸手在林语两颊轻轻一捏,迫使他打开唇齿,然后端起药先往自己嘴里灌入一口,在屋内所有人震惊的盯视下,俯下身去,以嘴代勺,将苦涩药汁喂进林语口中。
口齿被软舌顶开后又有药汁入喉,烧到迷糊的林语已无力反抗,更分不清苦甜,只能一点一点将苦药咽下。
但口中异物不时搅动,令人难受,每每咽完都条件反射地用舌抵住那物往外推,换来耳边低低的笑声。
眼睛里尽是亮意的萧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越喂越慢,出奇地耐心,甚至乐在其中,硬是一口一口将苦涩中药以嘴相渡尽数喂完。
因林语这病来势汹汹,反应又大,萧家常驻的家庭医生给药里添了重镇平惊的安神药,喝下药汁后没多久,林语细微的挣扎慢慢停止,然后重新睡了过去。
喂完药萧锐也没起身,先用手背在林语额头探了探温度,再拉过软被仔细盖好,还将手伸进被子里,覆在林语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拍抚,动作轻柔,专注凝睇,极具耐心。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能进到主卧伺候的这几人哪个不知他平常的性子,这样的情况真是从没见过,一时间眼神都像是经历了一次八级大地震般。
女佣头也不敢抬,将东西收拾好便赶紧退至隔间等吩咐,一把年纪的徐医生见多识广,控制能力非同一般,望着床上沉睡的人惊诧了一下后很快收敛神情,自自然然地转过头去,一边桌面上的东西收起放进小药箱,一边继续琢磨后面怎么用药。
相较之下,陈姨反倒是最镇定,因为下午在书房时已经被警告过一次,心里多少明白了点东西。
这深宅大院里客房那么多,哪间不豪华不舒适但就算是三位姑奶奶回来,也都不能住主楼,少爷却将这个人直接抱进了自己睡的房间,这举动说明了什么已经不用多言,再加上刚才喂药一幕,她要是再看不清,就真的是眼瞎心盲了。
少爷已经不是从前的少爷,自老太爷走了以后,萧家就再也没有人能管得住他,他要做的事,他看上了谁,是男的还是女的谁又能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
所以等萧锐喂完药,陈姨只是招手让人另取干净软枕过来将床上被药汁弄脏的换掉,然后垂下眼皮挪步到徐医生处,低声问了问,少爷看重的这人病情究竟如何。
徐医生几番琢磨后回道,床上这年轻人不光是冷热不均的风寒之症,还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情志不舒,气机郁滞,他本人可能没意识到严重性,平时一有情况就吃药强行压下,更加导致了身体肝气郁结,外寒内火,所以这次受寒只是个病引,将内外病症全都集中在一起迅速爆发出来了。
这样一副外强中干的身子骨,恐怕得好好调理一番才能清得掉旧疾。
徐医的话萧锐自然也都听见,眉头越皱越紧,徐医被他盯得脑门疼,忙不迭地说等这场病发作完了,他自然会好好拟出个方子来给林语调理,萧锐这才收回目光。
“没事,年轻人恢复得快。”陈姨走到床边探头看了看沉睡中的林语,压低声音同萧锐说了一句。
想了想又道,“他醒了恐怕会吃不下荤腻,我先让厨房熬点小米山药粥备着可好”
“嗯。”萧锐满意的点点头。
等陈姨和医生都退出了主卧睡房,萧锐把目光落回林语脸上。
围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露出的脸看上去小得不行,皮肤白生生嫩呼呼,哪里像老师,简直比他还像个学生,因为睡得沉,眉目纯净安详,又莫名带着一种脆弱可怜的意味,刚才喂药那触感真是软,叶羽香瓣也不过如此,滋味绝佳。
越看越觉得合心合意,小心翼翼地抓起林语软塌塌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