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两年的还好说,时日长了实在是掏不起,家里也有好几张嘴要吃饭的,不能全把银钱砸在这看不到前路如何的求学上。
久而久之,也便没什么人家送孩子去了,只有那么一两家富户还在坚持。
而且听孩子说,教书的先生对他们本村孩子更上心,面对这些外村来的,态度敷衍许多。
因为这些事儿,里长不是没有想过在栖山村办个学堂,可场地好找,合适的先生却难寻。
他们村里,没有那般大学问的人,从别处找,没有合适的门路,也不知靠不靠谱,而且外头的读书人,大多心高气傲,怎会愿意屈居于一个小小的村子。
就隔壁村的那位先生,也是他们自村出来的秀才,因此才能尽心。
到最后,此事便只能作罢了。
现下,却是有人主动请缨。
里长不禁仔细的打量沈清竹,对方出身京地,多半是大家少爷,先不说学问,便是这气度谈吐,都不知强过隔壁村那位先生多
少倍,唯一的妨碍,也就他这坤泽的身份了。
看他不说话,沈清竹与周松对视一眼,道:“里长可是有何顾虑?”
里长顿了顿,道:“沈小郎,你到底是个坤泽……”
沈清竹闻言,眉梢微扬,直言道:“里长是觉着,我不该如此抛头露面?”
里长连忙摆手,“不是那意思,我不是那等迂腐之人,沈小郎莫要误会,只是先生一职看似只是教教书,很是清闲,实则耗力又耗神,你身子单薄,我怕你顶不住辛苦,而且,村里不是所有人都明事理,我担心到时有什么闲言碎语,惹了你不快。”
听见他会辛苦,周松搭在膝上的手收了收,很快又松开,终究是没有开口说什么,这是坤泽想做的事,他该做的只有支持他。
“里长放心,”沈清竹面带笑意,并未有犹豫之色,“决定做此事之前,我已思考良久,无论如何,定然不会退缩。”
他腰背挺直,坐姿端正,神色虽温和,眼神却坚定,里长与他对视半晌,终也是放下了那些顾虑,坐直了身体,“沈小郎既然
有此决心,那我也不该犹犹豫豫才是,这样,晌午就在家里吃饭,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具体行事。”
末了,他朝人拱手,“我该替村人,谢过沈小郎。”
沈清竹本就不是栖山村的人,他如今与周松在一起也能安稳过日子,可他一个坤泽,却愿意顶着世俗带来的压力,想到筹办学堂,教授村里孩童读书识字,于他们而言,算是一种大义。
“里长客气了。”沈清竹向他拱手回礼。
要在村里办学堂之事,也不是里长一拍板说干就能干的,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首先,他召集了村里能说得上话的几位族老,对此事进行了一番商讨,有赞同有反对,赞同是因为村里真要有个学堂,对孩子们来说是件好事。
而反对的,主要原因是沈清竹是坤泽,虽说也是个男子,可到底是不一样,思想迂腐一些的觉得有些不妥。
最后,是里长拍着胸脯作保,苦口婆心的才算是劝解下来,这事算是能有个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