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翟忍冬把钥匙和身份证一起放到柜台上说“房开好了,308。”
纪砚清收回视线,笑了一下说“谢谢。”
没有任何目光交流,行李箱的轮子就骨碌碌滚过了地面,接着是木质楼梯嘎吱嘎吱的声响。
一楼很快恢复安静。
黎婧扯着嗓门在厨房里喊“老板,帮我把炉子上坐的热水提过来”
翟忍冬闻声,垂在柜台上的视线无意识抬了一下,又在半路落回去,喉咙里低低地应一声,往出走。
经过安着开关的柱子,翟忍冬顺势抬手,打开了一楼最亮的那几盏灯。
楼上,纪砚清顺着过道走到最里才看见308。旁边是公共区域,对着冻河雪林;房间里的空间不是非常大,墙壁、地板上陈旧的纹理很有年代感。
纪砚清把行李箱推到墙边,扔掉手套和外衣,在窗边的榻上坐下。
屋里的漆黑寂静和外面的狂风暴雪形成鲜明对比。
纪砚清偏头扯了扯毛衣过高的领口,身体后倾躺在榻上。
一瞬间的姿态变化带来天旋地转的眩晕。
纪砚清不适地闭上眼,小臂搭着额头缓解。
她这一路过来走走停停,总共花了四天时间。
最后这段很难走,荒僻颠簸、翻山越岭,她一个人开着车,白天与空寂的风雪作伴,夜晚和徘徊的野兽较劲,太累了。
累得一下子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千辛万苦跑来这里。
好像是因为一次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
四天前,纪砚清买在市区的高档住宅差点被水淹,原因是“我泡澡的时候睡着了,忘记关水。”
纪砚清裹着浴巾靠在卫生间门口,垂眼看向蹲在浴缸边收拾残局的女人。
这人是她从19岁处到37岁的女朋友骆绪,短发精干,西装得体,事业风生水起,走哪儿都有人恭维一声骆总,可这会儿呢,纡尊降贵蹲在卫生间里,面朝地板背朝天,一抹布一抹布地处理她弄出来的积水。
她上万块的西装被弄得干一块湿一块,袖子一高一低卷到手肘,头发早就乱了,高跟鞋也踩了水,但没有一句怨言。
她这么好的条件,这么低的姿态,放在谁那儿不心动。
纪砚清看着,却只有满目的寒霜。
前后近一个小时,骆绪终于收拾完卫生间出来。
纪砚清已经换了舒适的睡裙,正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一边喝红酒,一边欣赏11点的都市夜景。
听到脚步声,她落在窗外的视线一下都没有动。
骆绪走到附近,声音是惯有的缺少感情“为什么不去参加晚宴”
纪砚清笑了声,姣好的面容陷在变幻的光影里“为什么要去”
“你的古典舞剧又拿了奖,晚宴上那些人都是冲你去的。”
“冲我去,我就有义务花一整晚的时间赔笑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