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做足了准备,但为保城内百姓的安全,她并未在街道上多停留。由文竹领着去了驿站,她又将自己浑身上下熏了一遍艾草。
“你是谁”身上沾染着艾草的烟味儿后,孟溪梧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男子嗓音。
她没转身,余光往后斜了一眼,瞧见一身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手里握着折扇,停在屋檐下,正拧着眉心怒视着她。
大约是没认出来着了男装的她,秦巍又用扇尖指着她,一开口,便是居高临下的轻视“问你呢你是谁为何会在郡主的院内逗留”
语气里颇有些酸溜溜的意味,恐怕是将孟溪梧错认成了能接近她的情敌。
孟溪梧此刻早已抹掉了之前那副中年男子的模样,她抱着手,转过身子,面无表情地扫了盛气凌人的秦巍一眼,“你负责运送的物资已经送到了昌平百姓的手中,怎么还不回京城去”
略微压低了的声线,有些熟悉的模样秦巍仔细辨认了片刻,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试探性地问道“清河郡主”
孟溪梧没反驳,依旧冷冷地看着他。
那样一种如同看蝼蚁的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秦巍总算是敢确认面前那名少年就是清河郡主了。他忙挺直了身板,一甩折扇,作出一副器宇轩昂的姿态来,“郡主,不是我说你,你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为何要着一身男子衣衫”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此事告诉圣上的。只是为了你的清誉,你还是快些换回女儿家打扮吧。”说着又扬起嘴角,上下打量着孟溪梧,眼中流露出欣赏来,“毕竟郡主美貌,着女装更能衬出郡主的天姿国色。”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此刻,孟溪梧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了,心里再次感叹这人确实是挺恶心人的。
秦巍不明所以,还以为郡主是要同她说交接的事了,便合上了折扇,一手负在身后,沉稳地回道“我没什么话了,郡主想说什么尽管说。”
“文竹。”孟溪梧轻声开口,声音清冷如水,又毫无起伏,“把他给本郡主丢出去。”
在一旁早已摩拳擦掌的文竹眼睛一亮,应了个是后,便快速出现在了呆愣在原地的秦巍身后,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像提小鸡仔一般,提溜着他飞速离开了此地,免得他再待下去,污浊了郡主周围的空气。
耳边清净了不少,孟溪梧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总归她已经遵了皇上的手谕,见到了那人,也不算是违了圣旨。
看了一眼卷着朵朵白云的天际,估摸着时间尚早,她思索片刻,便打算去一趟昌平知府颜海林的府邸查探一番。
随着带路的士兵走了约两刻钟后,她站定在了颜府门前。
因着这些日子士兵们一直在府内搜查,故而此刻刷了红漆的大门敞开,里面萧条的光景一览无余。
进入里面,穿过抄手回廊,看着本该搭理得当的后花园已然衰败,她心中颇为唏嘘。到了重点查探的书房内后,她由着查看许久的士兵详细地讲述着发现的蛛丝马迹。
这片书房不算太大,但也算是应有尽有,故而士兵们翻找了好些时日,才将此地翻了个遍。可令他们感到失望的是,除了之前从暗格里找到的那封认罪书外,就再无其余发现了。
听着士兵讲述,孟溪梧自己也亲自查验了一遍,一直到快要日落时,才从书房内走出。
看着周围暮色昏沉,她的心中也越来越沉重。依照她的直觉,她总觉得颜海林认罪一事很是古怪,若是当真要以死谢罪,他不至于死不见尸。而且那封认罪书字迹太过潦草,即便后来经书法大家比对,确认是出自颜海林之手,但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又吩咐加大搜查颜海林下落的人手。随后,便趁着漆黑的夜色,悄悄去了那间熟悉的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