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轻咳一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我和谈斯理是多年同学,那家伙脾气差,又是一个独行侠,难得找我帮忙,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长辈。”
路饮和他道谢,被谢迟打断道“我当然不是一个慈善家,如果领到我面前的只是平庸之辈,我不会花费心思培养他。所以路饮,你应该记住,是你自己足够优秀,所以才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还有件事,我想有必要提醒你。”谢迟想起刚才的插曲,不由皱眉,“关于傅南时,别和他有太多接触。”
让秘书送路饮下楼后,谢迟继续处理手中的工作。
盛池总部不在清河,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给接下来的新业务做准备。按照原先计划,他会在清河出差三个月,本来以为会是一趟和以往无异的无聊之旅,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些新乐趣。
签完手中的一份文件,生活秘书敲门送来下午茶,谢迟眯眼喝了一口咖啡,挥手让人退下。他短暂地休息,惬意地转动手中钢笔,目光流转间,视线掠过书桌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摆放在上面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年份久远,距离拍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年,眉眼青涩的青年刚从父辈手中接过偌大家产,他还没有真正学会“不动声色”,笑起来时脸上有着明显的冰冷疏离感。
谢迟盯着自己那张年轻的脸,又想到路饮。
不得不承认,还真是heihei有点神似。
谢迟将相册拿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照片表面,带有余威的眼神不由缓和。
但他很快就把相册扔回桌面,清醒过来,冷笑一声后自言自语“我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他觉得好笑,不明白自己在沉湎什么。
这是别人家的小孩,不属于他,再像也没有任何用。
他患有天生的无精症,是被医生断定“永远无法拥有后代”的人,当然,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具有生育功能。
对他而言,传宗接代并不是必须,养育小孩也是一件无比辛苦的差事,谢迟自认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好父亲,因此一向崇尚独身主义。这其中或许也有现实的无奈,谁知道呢,总之他已经早早做好孤身一人的准备。
只是他没有一个继承人,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觊觎者就开始频繁挑战他的耐心,着实聒噪不堪。
时间转眼进入十二月中,气温骤降,清河一天比一天更冷。路饮是个极度怕冷的体质,这段时间以来很少出门,这天谈墨的家教老师结束今天的课,下楼时又在大厅见到他,上前和他闲聊。
谈墨想考江大,但到底学业上落后不止一丁半点,路饮给他找了几位家教老师,口碑和能力都很不错,他放下书,叫了一声“赵老师”。
赵老师十分健谈,他和路饮接触过几次,知道他喜欢听人夸谈墨,有时候纳闷这俩兄弟的感情简直好得过分。他还不知道他们其实不是亲兄弟,否则只会更惊讶,难免瞎猜瞎想。
他和路饮聊到一半,中途突然提起“谈墨说他一直都想考江大,本来考虑转到一中的高考班,但他长辈担心,所以。”
虽然早就有这个猜想,但亲耳听到路饮还是短暂愣住,下意识询问“什么”
赵老师忙捂住嘴,尾音拖长“啊。”
他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
路饮若有所思“谈墨让你保密”
“是,是。”赵老师讪讪摸头,“瞧我,话一多就管不住自己的嘴,真是对不住,路先生,拜托你千万别告诉他。”
送走家教老师后,路饮回到窗前站着。
之前种下的海洋之歌早已生根发芽,长出花苞,在清河十二月的冷风中摇摇摆摆,路饮凝视着它们微微出神,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懒散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双手攀上他肩膀,谈墨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微潮的热气,离路饮很近,近到一粒水从他发梢滴落在路饮肩前。
“你换了沐浴露。”路饮突然说。
谈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