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里,每当楚萸磨刀霍霍,想对被悔婚原因刨根追底的时候,秀荷就神色焦灼地找各种理由搪塞,甚至连郑冀都帮着一起忽悠,两人一唱一和的,搞得楚萸很快也没了兴致,索性就不再问了。
公子虽然美好,可与她而言,大抵是只可远观的遥远存在,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楚国公主,门不当户不对,吃吃瓜就可以了,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何况不婚不育才能逍遥自在,她不喜欢被婚姻束缚,这也是为什么老爸老妈总管她叫不孝女的原因。
从这个角度看,悔婚其实是好事。
她是个容易自我和解的人,在床上调养了两天后,立刻满血复活,背着手,踩着满地碎光,像只视察领地的小公鸡一样,在宅子里昂首挺胸四处逡巡,感受秋高气爽、清风拂面。
原来世界的她,身体非常不好,小病不断,高中时还因为一场严重感冒,心脏出了毛病,不可以剧烈运动,不可以在极端天气出行,还不可以喝过烫的水。
她感到自己被套上了一副无形的枷锁,虽然尝试着乐观面对,但也会在同龄人肆意挥洒青春的时候,感到一丝丝落寞。
幸运的是,这副身体的主人,虽然一副娇柔不禁风的风流模样,但至少心脏蓬勃有力,她问过秀荷,原主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着过风寒,强健的很。
对此,楚萸十分满意。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ifi又如何,她至少获得了一副健康的身体,这才是无价的。
所以她很快抖擞起了精神,沿着空芜的院子绕圈走,一面熟悉生活环境,一面舒筋活血,不亦乐乎。
几圈走下来,楚萸发现这处宅邸还算宽阔,和长街对面的普通民宅比起来,几乎能够称得上巍峨,只可惜后续缺少维护,房檐、院墙都出现了小幅度坍塌,对开的两扇石门表面朱漆斑驳,坑坑洼洼,就好像被无数石子砸过一样。
宅子里的器物也相当简朴、破旧,家具更是少得可怜,只够满足基本需要,偌大的天井里只有一方石案石凳,显得光秃秃冷清清的。
仆人除了秀荷跟郑冀,就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田青,负责外出采购等事宜。
“咱们,一直就住在这里吗是不是后搬过来的”中午吃饭时,楚萸问秀荷道。
秀荷盛饭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含混地说了声“嗯”。
绝对有猫腻。
楚萸快速瞄了她一眼,决定先按下不表,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黄米粒。
这个时代的主食对她而言有些粗糙,不过原主的胃早习以为常,吃下去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只是口感不大好罢了。
楚萸开始怀念家乡的烤鸭、麻辣砂锅、榴莲蛋糕和燕麦拿铁,甚至有天还说了梦话,让秀荷给她买杯卡布奇诺,加五分糖
秀荷自然不知道卡布奇诺是何物,伸手摸了摸自家主子的额头,满脸担忧,觉得主子的身体离彻底恢复还差得远,平民医师的话是信不得的,还得多补充营养才好。
可手头的钱两完全支撑不起几顿丰盛大餐,她悄悄拉来郑冀商量对策,郑冀也是一脸无奈。
“要不你再去求求渭阳君,他还算好说话。”秀荷建议道。
郑冀面露难色“前段时间刚刚去他府上讨过,再去不太好吧”
回想起上次的经历,郑冀面色发青,手指紧握。
渭阳君是当今秦王的亲伯父,也是嬴姓宗室中比较有话语权的一位,为人公正爽快,可即便如此,还是对身为楚国王室仆从的他,展露出了极端的傲慢与不屑。
就连钱袋都是让下人砸到他身上的,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心里压了很多屈辱,但一次也没跟主人和秀荷说过,只道是对方给得不大情愿,个中羞辱意味十足的诸多细节,只有他自己知道。
“哎呀,这种时候就不要顾面子了,你下午就去求求看,实在不行,我跟你一起去。”秀荷拍着砧板说道,“公主大病初愈,不吃点荤腥怎么行,总不能天天黄米小米煮豆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