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为数不多下到城镇的经历,爱丽丝停在庭院的矮门前,低垂着视线,不知道该不该推开白色的木栅栏。她想等格雷接上她前面的寒暄,然后谈论一两句今天的天气,最后再绕回“是不是有新订单”的话题。
只可惜对方似乎根本不知道她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直接将一份信递了过来。
“是王都寄来的信。”考虑到这位人偶师小姐可怜的社交能力,格雷只简单说明了一下信件来源。
但爱丽丝却备受打击,原本打好的腹稿全部被打乱,她指尖微颤地接过信件,低声道谢后就退了一步,等着格雷离开。
青蛇已经变回原型,尽责地用蛇尾盘着工坊,安静地将三角蛇头搭在工坊的屋顶注视着爱丽丝的背影,像是正守望即将独自出巢幼子的母亲。
“人偶师小姐”格雷见爱丽丝迟迟不开口,又站在唯一能走出庭院的庭院口,便忍不住唤了爱丽丝一声,“你是准备去教会吗不如一起走一段”
小镇居民都知道爱丽丝虔诚信教,每日都会在固定时间去教会祈祷,所以都很默契地避开那段时间,免得一个忍不住就要靠近生人勿近的人偶师小姐,惹得她心生不快。
“是的好。”爱丽丝抬起漂亮的桃花眼,眼眶因先前的按摩而微微泛红,显出几分楚楚可怜来。她僵硬地答好,将围裙脱下搁在一旁的信箱上,再整理了一下身上简约的裙装,终于推开白色的木栅栏,局促不安地走到格雷身边。
啊,吓到她了。
只是一起走一段路都不行吗
格雷有些烦躁地抬手微微将面具扯开一条缝,重重吐了口气,考虑到爱丽丝并不优秀的体能,默默放缓了步速。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一起走着,这份换做他人可能会觉得尴尬的沉默却令爱丽丝感到很舒服,而且在她经过洼地差点儿摔倒时,这位好心的邮差先生还及时扶了她一把。
“谢谢。”爱丽丝搭着格雷温暖干燥的手掌,眨着漂亮眼瞳努力回忆邮差先生的名字。“格雷先生。”
“不客气的,人偶师小姐。”格雷因那双眼有片刻失神,但好在鸟嘴面具能很好掩盖他此刻呆滞的模样。
这是他们路上唯一的交流,一直到格雷将爱丽丝送到半山腰的教会,两人都再没交流一句。临近门前,爱丽丝再一次向格雷微笑道谢。
格雷礼貌地摆摆手,选择了不会使爱丽丝感到负担的说法。“人偶师小姐不用客气,只是顺路。”紧接着,他翻着包,取了一份信当着爱丽丝的面塞进信箱。
等她走进教会后,站在门口的邮差先生才单手扯掉了紧窒的面具,露出一副俊秀的好相貌来。他望着爱丽丝的背影,抬手用手背擦了擦汗,将没了用处的面具收进小包,不知道是因为面具的透气性能太差,还是因为这段路太长,他被密密蒸出了一身汗,整张脸都萦着淡淡的粉。
爱丽丝一进门就被咖喱的香味吸引了,与她熟稔的神父与修女嬷嬷正毫无形象地一同蹲在角落,一边啃着咖喱面包,一边和蔼笑着招呼她。
“噢,我们可爱的爱丽丝来了。”一头白发的神父递出同款面包,笑眯眯地同修女嬷嬷抱怨今天的面包有些太咸了。
“去去去,有的吃就很不错了。”修女嬷嬷也不惯着他,直接拉了把椅子给爱丽丝。“小姐腰不好,还是坐椅子吧,我们两口子是蹲惯了,坐不住。”
爱丽丝全部笑着接受,像只小仓鼠一样地啃着面包,俏皮地接了一句。“对啊,有的吃就很好了,吃饭的不允许抱怨做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