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和血的红色。
遍地的遗体,一地狼藉。
降谷零就是在这般血红的背景下见到那个少年的,他稚嫩的脸庞和销瘦的身形,本该和这个崇尚暴力的组织很不相称。
不。分明是高中的年纪,他却如此自如、坦然地行走在遍地血腥之间,小心翼翼地穿过交错的手和脚,一步步往降谷零这边走来,好像生来就习惯了黑暗似的。
降谷零或者说,化名为安室透的公安卧底勉力睁开眼睛,失血的昏厥感笼罩他的视野,让他一时难以看清来人的脸。
来人久川埴在行进中感到拉扯的力道,脚步随之一顿,低头时查看时才发现,那是具半死的遗体。
“请”奄奄一息的男人翕动双唇,忽的猛烈咳嗽起来。大约是今日与组织火并那帮派里的炮灰之一,久川埴绝非多管闲事的性子,只是垂下眸来,紧紧抿着唇,好似在因此苦恼。
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尚留一口气的男人求救不成,软软摊回地上。
于是在安室透的眼前,裹在一袭黑色大衣中的少年身后传来更多的脚步声,而后更多的黑衣人走进这处厂房。
他认出为首的那个,是皮斯科拨来处理后勤工作的手下,记得自我介绍是西拉。此人正在一脸殷切地与少年交谈,挥舞那把装了的枪,像在邀功。
久川埴听着耳畔成串的溢美之词,不免疲惫地松了眉头。在西拉说到“这等渣滓不劳您费心”之后,他总算找到机会打断他,叹息着表示
“去做你的工作吧,西拉。”
“是、是。”西拉点头哈腰地走了,带着手下们有秩序地开始掩盖火拼的痕迹掩盖的方法也很简单,颇有黑衣组织的行事风格,即,炸弹。
等到明天的这个时候,或许就会有瓦斯泄漏引发爆炸的新闻被报道了。久川埴冷眼旁观了一会,确认没人还在关注他了,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墙角重伤的同僚身上。
说是同僚,也不确切。安室透是朗姆手下的新人,而朗姆几乎和其他所有高层交恶,久川埴此番前来,也不过是看在组织的面上,阻止不必要的减员罢了。
他蹲下身来,这位素未谋面的安室先生裸露在外的深色肌肤在墙角的阴影里,若非仔细观察只怕他还不能轻易发现。他的喘息声被压得极低,起伏也微弱,像在竭力减少存在感。
事实也的确如此,此人大概颇受朗姆重视。据久川埴所知今晚松田组的突然发难,实则应该蓄谋已久,朗姆早就心里有数,却只派了一名手下前来,只怕不知是这老谋深算的匹夫马失前蹄,还是
他把目光移向安室透的脸上,他的目光警惕而戒备,伤重之下仍在审视面前的每一个人。久川埴最绌和的亡命之徒对视,不动声色的垂下视线,默默腹诽
还是,朗姆对一届新人,却意外抱有很高的期待。
他有意卖人情给久川埴,久川埴自然照单全收。他拿出全盛的工作状态,检查了伤者的脉搏和浑身伤口,注意到安室从未中止的打量,这才后知后觉般自我介绍道
“久川埴,隶属医疗组。我是来救你的,安室君。”
而后不管对方如何反应,伸手按上他的腹部,安室透应声发出一句闷哼,很快又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