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一瞬间,一热一冷两股空气对撞,激得少女浑身一颤,随后几口冷气吸入肺腑,才渐渐恢复了头绪,压下心底乱如麻的思绪。
思绪清明的一瞬,刘初安才梳理起整件事情的起末。
讨董,是符合诸侯世家利益的,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袁术盘踞南阳,袁绍虎踞河北,袁家此时已经是除董卓外的第一大势力。
袁家拉拢诸侯世家对抗董卓,其实也不过是诸侯之间的利益冲突,都想把控朝政,控制天子罢了。
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袁绍偏偏要在此时发兵
行兵打战多在初秋,粮食刚刚丰收,秋高气爽的季节。
不似夏季多雨,不似冬季寒冷,路也便于行走。
他为何要在大雪封山的腊月寒冬打仗
思索间,厉文在她面前擦身走过,重甲踏步时传来的声音异常沉闷,将少女的思绪打断,拉回了现实。
心思电转间,刘初安唇齿轻启,说道“将军慢走,冬日大雪车马难行,还望将军保重。”
厉文笑呵呵地道“无妨,官道虽不好走,但我这一行只有二十几人,粮草消耗不大,可随意在驿站补给。”
说罢,对刘虞父女拱了拱手,说道“告辞。”
粮草消耗不大,便可随意补给。若大军十万,粮草消耗甚巨,便只能由农夫劳力源源不断的,往前线送粮草辎重。
此时积雪不化,车马难行,就连厉文这种武夫都说,官道颇为难行。
那寻常农夫劳力,该如何送粮草呢
刘初安是不信袁绍不懂其中的道理的,只是想不通他为何偏偏要在此时发兵攻打董卓。
老爹将厉文送出了府门才回来,看着沉思的女儿,
问道“想什么呢,客人走了也不知道送一下。”
“爹,”刘初安沉浸在思索当中,有些呆呆地问道“袁绍为什么要在冬季起兵”
“哦”老爹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地说道“哎对啊,为何要在冬季起兵呢”
父女两人彼此对望一眼,随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老一少的父女端坐在太师椅上,菱纹红底的官袍对应着少女厚重奢华的狐裘大氅,铜盆中炭火明灭,煮的壶中水汽翻腾。
少女打破寂静,率先问道“袁绍逃到冀州时,投奔的是谁”
“不知,”刘虞微微紧着眉头,有些迟疑地回忆着“袁绍刚到冀州不久,董卓为了缓和世家大族的关系,便封了袁绍做渤海太守。”
凡是冲突,皆因利益。
凡是制造冲突,皆因利益分配不均。
袁绍如此焦急地想要攻打董卓,是为了谁的利益,或是想保全谁的利益
“韩馥。”老爹顿悟般似地,从沉思中惊醒,说道“冀州牧韩馥,心胸狭隘,懦弱无刚。”
冀州牧,统领冀州各郡各县,结果这个袁绍跑到了自己这里,还被封为渤海太守。
袁家四世三公,广布恩德,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不需多久就能拉起一支队伍。
如此一来,定会损害到韩馥的利益。
难道,袁绍是想在行军路中害死韩馥,然后嫁祸给董卓
未免太牵强了吧。
公孙瓒被自己围困许久,人困马乏,最多只要半年时间,就能用最小的代价除掉他。
此时刚刚腊月中旬,土地改制马上就要开始,一旦打仗,就有可能误了一年的粮食收成。
为了空空如也的粮库,刘初安不惜冒大不韪推行配给制,却在这个时候
可能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刘初安垂着头沉思着,拇指摩挲着食指的指节,苦思冥想着能用什么办法拖延片刻,哪怕只给她三个月的功夫也好。
忽的有根思绪搭到了什么,少女灵光乍现,眸中精光一闪。
自己是需要时间,来让幽州喘过这口外忧内患的气。
莫非,袁绍恰恰相反,是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