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榆木房门拉开,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砸来,险些击倒这个病中的孱弱少女。
守在院内的护卫连忙跑来,“小姐,您再休息一阵”
“叫人,”刘初安打断他的话“带足粮水草料,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俊靡城外的军营。”
“喏”护卫扭头跑向前堂院外。
刘初安扶着门口的柱子,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隆冬腊月,积雪不化,泼水成冰。
若是有的选,她是万万不想在此时动手的。
原本以为,就算魏如闻武力再强,可严纲毕竟是个刀马娴熟的将领,出入皆有亲卫相随,他能不能得手还不一定。
就算能得手,也应该是观察地形,制作计划,然后数月间寻找机会再行刺杀。
谁承想这严纲自己跑到城外打猎,然后莫名其妙被一个问路的砍了脑袋。
真是荒唐到不可思议
“要打公孙瓒吗”魏如闻从房间中走出,站在她身后“俊靡城外积雪足有尺深。”
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闷闷地说“托你的福”
半刻不到,少女只觉双腿愈发酸困,扶在柱子上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呵。”魏如闻轻笑了一声,也不知他在笑什么,只是将手托在了少女的大臂上,将她扶稳身形。
少女嘴角含笑,斜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我娇弱”
“不。”魏如闻轻轻摇头,声音也变得放松了一分“我原本以为,那些挥斥方遒、一言令下血流漂杵的,都是沙场豪情的猛将。”
“今日遇见你在徒河外兵营发令时,才发现,猛将,不过是你这种人的棋子罢了。”
少女借着他铁钳般的大手的力量,半倚过去,问道“我这种人那种人”
男人看着她如玉般白皙的侧脸,思量了良久,方才开口“阴险,狠辣,有野心。”
刘初安白了他一眼,莞尔一笑,随机将视线投在满院的雪地上,并不搭话。
其实对于她来说,这三个听起来并不算正面的词,何尝不是一种赞美。
她怕自己不够阴险,才幕后操盘这么多年,她怕自己不够狠辣,才往往做事做绝,她怕自己不够有野心,所以她看的从来不是幽州一地之局势。
如今这江湖客的一句话,倒也算是肯定了她这么多年来的辛苦。
两人交谈间的工夫,前堂跑进五六名护卫,刚准备对刘初安行礼,便看到了她身后站着的男人,众人一愣,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无妨,说。”
刘初安摆了摆手,示意护卫们不用紧张。
护卫这才行了一礼,说道“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从徒河一路赶往辽西郡阳乐县,随后从阳乐县转行徐无县,到了徐无县,便与俊靡不足五十里了。”
“好,启程。”
少女推开男人的搀扶,几乎是拖着一双不听使唤的腿走出了县令府邸。
门口,徒河县县令孔斌早就率领县中大小官吏等候,沿着前堂往大门的一路两旁,跪了一片。
“起来,”少女抓着孔斌官袍,提了提,示意他起身,“大变在即,盯紧了徒河的乡绅豪门,等刘培回来,告诉他,操练士卒,以静待变。”
孔斌深深一揖,躬身答道“下官领命,请小姐放心,此一行山高水长,万望小姐保重贵体。”
刘初安随意地挥了挥手,不再答话,而是把浑身的力气都使在了腿上,几乎是一步一踉跄地爬上马车。
车夫早就把炭火生好,车厢内暖如春日,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气。
五十骑护卫整装待发,后面跟着孔斌加派的三百轻骑,车夫鞭梢声一响,车轮碾在积雪路上,三百五十人纵马狂奔,马车的速度也是一提再提。
车厢摇晃难耐,原本闭眼假寐的刘初安叹了口气,睁眼左右摸了摸水囊。
却看见车厢里还坐着一个人。
“魏如闻,你上我的马车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