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迦丞说他不是那种拿婚姻当儿戏的人。
钟婧更加不是。
她一直信奉,女人完全可以不结婚,但如果要结,就要做好认真负责的准备。
只是她这个“准备”,多少有点拿老公当室友处的意思。
下午姨妈痛稍有缓解,钟婧喝完一整杯的红糖水,去厨房接热水。
电饭煲里还剩半碗粥,钟婧去看空荡荡的洗碗池,尹迦丞已经洗好了碗筷。
钟婧不喜欢洗碗,她讨厌那种把双手浸泡在油污和洗洁精里的感觉,总有种快被腐蚀的错觉,初中那会儿有很长一段时间,钟雅茹女士刚开始接触麻将这项活动,兴趣浓厚到吃完晚饭就要去领居家里打麻将,钟婧接下洗碗的任务,一洗就是好几年。
女孩子谁不渴望有一双娇嫩的手,钟婧还是个手控,每每洗完碗都要厚厚给自己涂一层护手霜,然后又感念这么些年钟雅茹女士做饭洗衣不辞辛劳,她势必要发奋图强有大出息将来让她享清福。
尹迦丞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大概是个子高的人什么部位都要发育得更优越一些,他的手指都比一般人更为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也干净利落。
第一次见面时,尹迦丞穿一身黑色西装,风衣搭在湖蓝色丝绒椅套的靠背上,他双手拿最简单的刀叉,气质卓然。
钟婧忍不住去想,这样的一双手,当他拿起手术刀的时候,就连手术缝合都变得有了艺术性。
据她这几天的观察,尹迦丞是那种默默做事型选手,他下班早的那天,回来时手里拎着蔬菜,做了两份清淡的盖饭,有牛肉有蔬菜,他说“蛋白质丰富,比外卖健康。”
有现成的饭吃,钟婧也不挑剔,默认他揽下日后做饭的活。
尹迦丞不似钟婧印象中男人的那种粗糙,相反,他活得格外精致。
衣帽间里他的衣服都是按季节和颜色深浅排序摆放,厨房里他也会在洗完碗之后把碗碟摆放整齐,家里本就没太多物件,仅有的都被他规规矩矩摆放在恰当的位置。
钟婧这几天每回起床来客厅看剧消磨时间时,客厅的茶几上总是空无一物,哪怕她前一天晚上分明摆放了不同的零食和水杯,甚至还有她擦完没有放回洗手间的那罐面霜。
等她再次走到镜子前,它一定会被尹迦丞摆放回原处。
钟婧甚至发现,他连瓶身摆放的方位都要求板板正正,o一定要对外,盖子上不能有任何一点水渍。
大概是强迫症,可钟婧并不反感他这一点。
反而意外满足于在他身边当个废物的感觉。
可废物有时候也会觉得难为情。
譬如此时此刻,孙慧芹熟门熟路开锁进屋,一推开门,就看见钟婧躺在沙发上裹着小被子看剧。
钟婧虽恢复了些气力,可腹痛在两点多钟的时候又席卷而来,她抱着枕头强忍着看了会儿剧,重要情节是没有落下,可却没几句话能回忆得起来。
钟婧微微害臊,丑媳妇婚后见婆婆,就是这一副不贤惠的模样,继而又想起订婚宴上她给尹迦丞夹的那半只螃蟹
“咳,咳。”钟婧轻咳一声,开口叫人“妈。”
孙慧芹应了一声,换鞋,进门,把手里拎着的一大袋东西搁在餐桌上。
从中拿出来些什么放进冰箱里去。
大抵是速冻的食物,钟婧猜测。
然后坐到沙发旁边单独的那张按摩椅上,开口问她“怎么样现在还难受不”
钟婧微愣,抬眼去看她,点头点得极慢。
孙慧芹开口“我刚好和小姐妹约了晚饭在这附近,出发前给迦丞打电话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缺的,我从家里给你们带过来,他问我要一只砂锅,我觉得稀奇,就问了缘由,他说你来例假的时候痛得厉害,问了梁医生,建议中药调理,砂锅煎中药最能保证药效,刚好我们家里有好几个,给你们拿了一个过来。”
这下钟婧更加不好意思了,掀了被子打算去厨房给孙慧芹泡杯茶,人都走到厨房门口了,又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家里茶叶放在哪儿,于是只好倒了杯热水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