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刚才那几个人谈话时,她不太能听得懂说了什么。
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平宜太久,连家乡话都忘了怎么说。
陈甸甸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懵逼地顶着刺骨大雪站在路边,脸被风吹得疼,仰着头茫然地看着大车辆离去的影子,手里还攥着一百五十块已经褶皱的纸币。
面前被厚厚一层雪压盖着的路面上,硕然横截的一颗万年青,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这边或许很少有车辆滚过的痕迹,路旁都是一片干净的雪,跟市中心混着泥水的道路不一样。
一整条白净又荒芜的路上,夹杂着雪的寒风凛冽又刺骨,只有她一个人驻足的身影。
冬天黑的早,下着雪,天气阴沉,才四点多,就已经有天黑的迹象了。
她低着头打车,脸颊被刺骨的风吹得想要生生裂开,鼻子也被吹得通红,手机上一直在转着,也没人接单。
毫不怀疑,再过一会儿,头顶米色毛线帽上都能堆雪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双手捂着脸哈气,站了大概有十分钟,冷风彻底袭去了身上所有温度,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都有些僵硬,手指都冷的握不成拳,心里逐渐开始绝望,无奈之下,开了导航准备徒步走到附近有人家的地方,想着会不会好打车。
刚背上沉重的书包拉上行李箱,远远看到前方一个朝着她走过来的车。
哑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颠簸的路面缓慢开过来,奢侈张扬的豪车跟这里格格不入,她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出现幻觉。
她拉着行李箱连忙让开路,抽空站在路边想要看看能不能打到车,车却在经过时停在了她面前,与此同时,车窗打开,那人探出头,露出一张有些眼熟的脸。
坐在副驾驶上穿着一件黑色中山装的陆铭显然很讶异惊喜“甸甸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呢家里没人接吗”
陈甸甸抬起头,愣怔了一秒后,忙不迭地叫了声“陆叔叔,好久不见,对我回家看看。”
“现在好像走不了了。”她简单解释站在这里的原因。
“怎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爸妈知道你回家吗”陆铭忙不迭地下了车,手里还拄着那根檀木拐杖,即便有些跛脚,走路却很沉稳,打着雨伞整个撑在她头顶。
“你快点上我们车,刚好我们也要回去,冷不冷你说你自己一个小姑娘也是心挺大,这边荒郊野外的,多不安全啊。”
陈甸甸张了张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谢谢叔叔。”
远处的驾驶座也打开了车门,男人穿着一件黑色棉袄,立着的衣领抵着下颌,整个人挺拔又拽,灰色工装裤扎进长靴中,单手抄着口袋,迈着长腿走过来。
她没注意,低着头想要去拿地面上放着的电脑包,看着湿漉漉的地面,视线中倏然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把陈甸甸吓得肩膀都轻抖了一下,倏然仰起头,直面上齐昂低着眸的那张脸。
高大的身影立在她旁边,仿佛能够整个把她笼罩住。
陈甸甸跟他的那双漆黑眼眸对视着,愣怔了一下,随后往旁边退开一步。
那一瞬间,一些陈旧又枯萎、带着路边小卖部前台滚轮上插着的苹果棒棒糖味的记忆如潮般涌入。
他仍旧跟年少时的模样一样,鼻梁高挺,眼皮薄瞳仁漆黑,整张脸的线条分明,下颚线明显,从小便是受女孩子欢迎的模样,就这样高挑又极富优越地出现在她面前,让陈甸甸感觉不太真实。
男人瞟了她一眼,一声不吭把她手里的行李箱接过,拉着放进了后备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