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不安地想着这些,视线紧紧追随姐姐的手。似乎她一回来,姐姐就对这些无聊的泄愤手段失了兴致,剪刀握在手里,随意甩了两下。
不知道是不顺手,还是玩腻了,姐姐漫不经心抬手,宽大剪刀就此飞掷出去,重物沉沉坠进地上散落的碎布堆里,犹如巨石入水,溅起无数细碎的布屑。
她扶住轮椅扶手,转身看她,简短冰冷“说。”
“不管他对姐姐说了什么,那些话都是假的。”
陆清一得应允,迫不及待开口,“宁从霜应该跟姐姐讲过,我们最近面对的麻烦。就是沈叔叔成心报复,故意联系我们的其他竞争对手,对我们进行的恶意商战。”
沈曦照睨她一眼,转动轮椅,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显然,她并不信这番辩解。
陆清心中有数,自己也觉得这辩解苍白无力,漏洞百出,只是这不在意的眼神犹如一根尖刺,扎进她心里,几乎让她发了狂。
好像她从来没走进姐姐心里,好像她在姐姐面前一如既往卑微如尘,渺小低贱到不配被她多看一眼。
轮椅往外走,陆清像头笼中困兽,各种忧虑、不安、惧怕等情绪在胸口乱撞,焦躁地恨不得当场撞个头破血流。
可姐姐一动,她又跟条乖巧听话的狗,在思想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便下意识跟上姐姐的脚步。
“沈叔叔的目的就是为了搅混水,就是为了报复我。”
陆清被姐姐的态度刺激到,简直想用力掰过姐姐的脑袋,让姐姐好好看着自己,只能看着自己。
“他没安什么好心思,姐姐倘若真信了她的话,那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陆清心底的负面情绪翻江倒海,顺势还将之前死死压制住的坏心思,一股脑抛出。
她用力握紧胸针,圆钝针头快要戳进肉里,借着这股痛意,勉强遏制住各种不受控的情绪。
姐姐会信吗
脑海里各种不同声线的声音一齐大笑出声。
你觉得她是傻子
哎呦,坏事要藏不住喽
早说了,让你别做别做。
坏孩子就是要接受惩罚
陆清被吵得头痛欲裂,不甘、愤怒、惶恐、哀怜,不同情感交织成网,朝不同方向死命拉扯,要将她撕裂成无数块
。
脑浆化为沸腾的岩浆,痛苦挣扎到极致,又在绝望的窒息感中,生出怪异的亢奋来。
其实还有别的选择。
就算姐姐不肯原谅她,也没关系。
不行,别想了。
姐姐的轮椅停下,陆清大脑浑浑噩噩,动作慢了半拍,脚尖踢住滑轮,差点摔进轮椅内。
她下意识握紧姐姐的手,借力站稳身形。意识到自己用力太大,姐姐皱眉,又如梦初醒般赶忙松手。
陆清突然不知道该怎样为辩解,只好喃喃重复“我没做坏事,姐姐。”
“陆清,我们都知道,事实究竟是怎么一回儿事。你愿意在这儿自欺欺人,随便你,但我不想陪你玩了。”
沈曦照侧首,面无表情重复“一点都不好玩。”
不想玩
不好玩
玩在姐姐眼里,这只是一场打发时间的游戏吗
陆清还习惯性披着那张体面的皮,笑意从容自然,好像怕吓到姐姐“什么”
话想要顺利出口,太艰难了,她大概明白姐姐的意思,鲜艳的结婚证还在眼前盘桓,工作人员对两人登对的夸赞犹在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