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拉住小二手腕“走吧。”
别在这里现眼了。
做任务的时候,小二倒是挺正经的,来回跑了两趟,也完全没想,秦公都把兵卫带来了,为何不让那些人动手,还得让他一个仙童出手。
六六也不懂耧车怎么用,只能靠阿一。
阿一给拿起纸笔记录的卫鞅示意,将拉绳套上牛脖子的伽板上,将三脚耧车立起来,放在田垄一头,将耧铧没入地里,算好入土深浅,把分好的种子放进大小籽斗里。
牛慢慢往前走动时,阿一就拉动横着的耧把,让籽斗的种子,顺着孔倾斜滑落下籽筒,再顺着把土挖开一条沟的耧铧上方的漏籽眼滚落土地的坑里。
拉动一下,便种下三颗种子。
往前走一步后,土从耧铧两侧滑落,重新掩盖土坑。
一拉,一滑,一动,完成开坑、播种、掩土三个动作。
初时手生,阿一还有些慢,后来找到手感,一垄三列宽的地,没多久就能从头走到尾。
小二扛着耒耜,跟在阿一后头,见哪些种子还没覆盖上,就轻轻弄一层土,但大多数时间,都只是跟着无所事事,要他不要他,都没事。
嬴渠梁耐不住,要自己亲自动手试一试。
卫鞅也把衣摆一甩,将纸笔放下,把另一架耧车给套上,感受快速播种的快乐。
君臣两个播完两垄田,激动得手指都在发颤。
“着大司农先令铁官停下其他事情,多造犁铲和耧铧,等农时过去,再造其他物件。”嬴渠梁对卫鞅道。
卫鞅赶紧领命去。
他脑子里已经在计划着,怎样把这些农具推行到每个里,如何恰当安排人手,在不误农时的前提下,把农具给造出来。
大司农手下也不能一下子就把犁铲和耧铧弄出来,必定会一批批出,这样的话,农时就会过去,不利作物生长,每个里的壮丁,必须要维持每日必要的农作。
只能从每个里征集一些懂手工的老弱,先做出来的里先使用,从里正为先,再按照每一户人家出人的数量轮流使用。
卫鞅办事快,交代下去后,就着人赶紧下令到每个里。
杜挚看得巷里奔走的传令兵,心下疑惑,跑去找甘龙讲了此事。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搞什么农具,要乡里征集老弱赶制。卫鞅他是疯了吧”
农事比战事更重,这等时候,竟然还征集人赶制农具。
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
甘龙正坐壁炉前,烤着小火“卫鞅不会做无用之事。”
此人连公子虔都敢治罪,而王不加制止,反而全力支持,足见其狠辣坚定。
没有用处的事情,对方绝不会浪费功夫去办。
杜挚不置可否。
他觉得上大夫和老世族都被卫鞅这小子吓着了,消了锐气。
对方又不是仙神,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能想得妥当,偶尔出点子错漏,岂不正常。
“说来也真是怪。”杜挚揣着手,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明明有人那日见着一个衣裳华贵的女子,被王带入宫城,可后来却不见了踪影,也没听有人被处决。”
甘龙琢磨道“此女出现蹊跷,或有玄机。”
说不准,王与卫鞅近日反常之举,都与此女关系重大。
“卫鞅新律,禁止国内华服与靡靡之音,那女子要是没被处罚,我看他如何向公子虔交代。”杜挚讲完,稍停顿,又觉得不对,“嘶听闻王近日频频跑到卫鞅那偏于一隅,远离栎阳城的田地里,不会是”
不对不对,王不好女色,不至于把人藏起来。
再说了,喜欢带回宫城就是,谁会拦他
杜挚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但是又差一点儿,这种不上不下,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令他有些不安。
“上大夫,挚告退,先去探探消息。”
甘龙挥挥手“去吧。”
他看着杜挚离开的背影,将闭合的窗推开,见渐明天色。
卫鞅上位,秦国的车轮驶向,算是暂定下来咯。
此时,一线天光从山间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