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听见门锁起开的声音,他原本已经撑起眼皮跳下床,结果听见零扬着嗓音“是我。”
咚。他又睡回去。
进门后降谷直奔卧室,果然看见景光倒在床榻上睡得不省人事。他只穿单衣,身躯纤薄,降谷轻手轻脚把他塞进棉被里,又塞进特意带来的暖水袋。
景光将暖水袋往怀里揽,却连眼睫都没抖动。他睡得很沉,眉心因升温而渐渐平下,显得安然。
降谷掩门离去。
临走到厨房,他将手机翻转压下,查览到半的诊单随即黯淡。
这觉睡到景光被香味诱醒。
降谷知道他爱吃什么,炖了大骨浓汤做信州荞麦面。汤撇去油花,撒好小葱末,小菜是开胃的酸萝卜这些菜式零已经炉火纯青。
出来撞见零,诸伏下意识想折回去。因为自己身上只有件单衣。
但零先见之明般递过来厚衣服和温水。他穿好,坐到位置上,拾起筷子尝了口面。
“怎样”零屏住呼吸,围裙都没摘。
景光咽下去“可以。”
这两字足够让降谷如释重负。他虚脱般趴到桌子上,握拳紧紧攥了下。景光笑着用掌心将那只手包住。
“谢谢你,零。”他轻声说。
降谷反倒不好意思了,耳根微红“也是你配合吃药的功劳。”
自从上次麦卡伦提起清道夫,降谷眼睁睁看着诸伏许多日没有进食欲望,终于忍不住找个长期任务的借口,将两人合宿正大光明。
原本降谷要帮诸伏做些任务,但诸伏坚持不留破绽,亲力亲为。但愈做多任务,他愈发没胃口,降谷只好愈发挖空心思揣摩什么能让他入口,厨艺因此突飞猛进。
昨日凌晨三点多,两人结束任务回来,诸伏是行动位,倒头就睡。
初开始,他睡着时极不安稳。降谷半夜被隔壁闷响惊醒,奔过去查看,发现景光蜷在床脚边,紧紧抱着脑袋,像遭受过撞击。
他将景光撑起,却发觉对方浑身冷汗,脸色苍白。不像睡着了,倒像坠进梦魇。
这症状在平岛医生给出的诊单中也有提及,是指诸伏会多梦,噩梦。梦中有尸体,有血肉,有他满脸腥红,充当刽子手。经由调理,这些梦在最近三月已经不常出现,此刻却和厌食一起卷土重来。
降谷握住友人冰冷的手。他和景光有搭没搭聊天,嘴上计划“明早买个暖水袋回来”,景光困倦眼眸,指尖抵在他掌心喃“好啊”。心里降谷却很想问他,究竟和清道夫发生了什么,足够令你构成这样的应激。
直到天际破晓,出门买菜的时候到了,他最终也没问。因为景光睡着时也松不下眉,锋利得固执,像段掰不折的硬铁。
“汤口味如何”降谷详细问。
景光将口中吃食咽下,感到犹豫“不咸不淡。刚刚好。”
这种对话经常在他们之间出现。降谷立刻明白,声音放低“还是尝不出来吗”
“有些感觉。”景光说。
他吃饭时细嚼慢咽,很温吞。降谷先吃完,搬了设备坐在他对面。
景光把碗筷挪远点,有些无奈“小心弄脏电脑。其实在书房更方便。”
零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