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去辽东的消息本来就是他打听出来的,大人编的故事他已经熟记于心,传播谣言不用非得是说书先生,随便找个茶馆坐一会儿就能把消息传出去,还是让人看不出消息源头的是他的那种传播谣言。
这些事情交给他就行,他好歹在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要是散布个消息还把自己搭进去,他也没脸在大人身边待下去了。
苏景殊也不太放心道,“需要易容吗钱够用吗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碰上李坤的手下就跑,咱不和他们硬碰硬。”
“需要易容,钱够用,没有别的需要。”沈仲元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散布消息不是什么难事儿,大人和五爷在家等他的好消息就行,他上午出去下午就能回来。
苏通判这边悄咪咪干大事,程知州那边却是沉溺于酒色之中。
李坤的府邸比知州的住处还要豪华,他府上养了不少舞女歌伎,看腻了买一批新的,旧人就送去迎宾楼接客,所以永远不缺年轻貌美的家伎。
程元喝着美人喂的酒,眯着眼睛慢悠悠说道,“庄主,那小子这几天要么在衙门干活要么去街上溜达,咱们的人一直盯着他,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乱七八糟的事情,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那些喜欢多嘴的老不死的已经被他吓唬的不敢露头,姓苏那小子在接风宴上对酒色来者不拒,之后也没什么微服私访为民请命的意思,那些老不死的也看不上这么个刚进官场就有贪官之相的官。
没人在他面前胡说八道,他就永远不会知道登州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庄主要是对他有兴趣就慢慢将人拉拢过来,要是对他不感兴趣那就一直瞒着,总是派人盯着多费劲。
“那小子好歹是个状元郎,肯定不会傻到刚到登州就硬来。”李坤眯着眼睛听曲儿,听到程元的话头也不抬的回道,“能在官场上混的都是人精,你也说了他是个心思不正的,心思不正就更难摸清他到底想要什么,且再盯几天看看。”
程元懒得管那么多,他只要自己快活就够了。
反
正四海钱庄不是他的,过了年他就离开登州去别处上任,苏家小子在登州翻了天都和他没关系。
丝竹悦耳,美酒醉人,会客厅中散发着糜乱的气息。
夏日炎热,正午时分人畜皆倦,段五脚步匆匆从外面进来。
李坤挥挥手让舞女歌伎都下去,瞥了眼呼呼大睡的程元,也没让下人将他挪去客房,直接带着段五去偏厅说话。
“庄主,坊间有人在传您当年去辽东的事情。”段五长话短说,将外面传的事情大致说完,然后问道,可要属下去查消息是谁散出来的”
李坤的脸色不怎么好,“传闻没有指名道姓,你现在站出去岂不是表明了说的就是我”
他是和契丹人有联络,但是他当年去辽东是为了严家人,和勾结辽国没有关系。
外面那传闻直接将他去辽东说成去和契丹人谈交易,他还要上赶着说他当年就是奔着通敌叛国去的不成
“先不着急,我们按兵不动,散布谣言的人自己就会狗急跳墙。”李坤眸光晦涩不明,“严冬最近可有异常”
段五摇摇头,“还是见了谁都是那副死人脸,谁和他说话他都不带搭理。”
“盯紧了,别让他也闹出什么幺蛾子。”李坤对严冬这个手下是既看重又防备,人是他用大批赈灾粮强行绑来的,三年期满就会回辽东。
虽说这两年多来严冬没给他惹过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没有反抗过,但是他知道严冬对他的所作所为非常看不惯。
如今三年之期快到,又恰逢包拯来登州代天巡狩,说不好那家伙就良心发现要和他分道扬镳。
辽东严家的名声很可信,却也不能只靠严家的名声,毕竟他干的不是什么好事。
严家人行侠仗义古道热肠,为了救辽东的百姓能把严冬卖给他三年,严冬也信守承诺一直跟着他,但是他是商人,商人办事从来不看良心,他也不会觉得只靠良心就能将人困住。
手底下的人打不过严冬没关系,能盯住他就行。
他当年在辽东赈济救灾动静不小,也是趁那次机会把钱庄开到了辽国。
登州禁止百姓出海,赈灾的钱粮都是他的,他也没走榷场运粮,旁人只会觉得那些粮食是他在辽国境内筹集的,轻易想不到能从海上运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