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金衍醒来之时,头疼欲裂,看了下四周,依旧在酒窖之中。一阵酒香扑鼻而来,香醇四溢。不知何时,中年儒生身前又摆了一排酒坛,他正端着酒杯,不疾不徐的饮着。
萧金衍奇道,“那二十坛酒,不是已经喝完了嘛,哪里又来的酒?”
中年儒生道,“方才准备带你离开,想起那两守卫说酒窖之中藏了十万两的美酒,我虽然没有尝尽天下美酒,但方才那二十坛酒,虽是好酒,却也不过是千两银。于是四处搜寻,在一处暗格之之中,找到了这十坛。”
萧金衍挠挠头,“你的意思是,刚才我们喝得都是假酒?”
“虽不是假酒,却也不远了。”中年儒生将酒坛向前一送,“怎样,?缓过来了嘛,要不要再来两坛?”
萧金衍此时口干舌燥,浑身发热,眼前金星直冒,只想跳入河中洗个冷水澡,哪里还能咽下一口酒,想想方才竟为了几坛假酒,差点醉死,心中愤然。
中年儒生倒了一碗酒,缓缓道:“这坛剑南春是三十年的天益老窖,酒香醇浓,窖香浓郁,入口即化,一年不过产百余斤,其中半数送往宫中,你不喝真是可惜了。”
酒之精髓,在于窖池。窖池越老,味道越正,剑南春的天益老窖,始于南齐,至今一千两百余年,窖池中的藏酒,每斤可卖千两。
中年儒生又倒了一杯酒,“这碗古井贡酒,传承九酿酒法,采用无极之水,桃花春曲,所用基酒五十年,调酒十年,入口甘醇,回味经久,号称酒中牡丹,你不喝真是可惜了。”
中年儒生每倒出一碗酒,便说出这酒的渊源及酿法,馋得萧金衍心头大动,有心再喝一碗,可身体却极力抗拒。
萧金衍道,“我是喝不进去,不如咱们搬走,回去慢慢品?”
中年儒生却连连摇头,道,“我们把酒喝进腹中,这叫品酒,搬到酒窖之外,岂不成了偷?”
萧金衍哑口无言,这句话正是不久前他刚说的,如今被中年儒生拿来,自己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中年儒生又饮了几碗,放下酒碗,封好酒坛子,道:“盗亦有道,今日也算不枉此行,哈哈!”
萧金衍道,“我觉得有些亏。”
中年儒生站起身,身形竟有些摇晃,脸上也有了醉意,他拍了拍萧金衍肩膀,道,“时辰不早,咱们该回了!”
两人步履踉跄,从酒窖出来,夜风一吹,酒劲涌上心头,醉意更浓。他们正要施展轻功离去,忽然发现前面凉亭处,坐着两名老者。
萧金衍心头大惊,与中年儒生跃上酒窖牌匾之后,望向凉亭。朦胧夜色之下,那两人身穿黑衣,正在对弈,其中一老者探出右手,一枚棋子夹在手中,将落未落,犹豫不决,仿佛陷入迷局之中。
一刻钟过去。
对弈老者纹丝不动,似乎并没有发觉两人。
半个时辰过去。
两人依旧不动。
不仅是萧金衍,就连中年儒生也暗自心惊,以他通玄的功力,就算百里之内,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感应到,然而这两人在凉亭对弈,距离他们不过十余丈,他却没有生出任何感应。
更令他惊奇的是,两名对弈老者身上没有丝毫内力波动。他虽然号称天下第一,但仅仅是针对世俗江湖而言,且不说书剑山上镇压天下武宗的剑修和守剑人,光是二阁、三宗、四门之中隐居数百年的老怪物们,随便拎出一个,都够他喝一壶,何况眼前就有两个。
想不到小小隐阳城,竟是卧虎藏龙,若是往日,他还有信心仗着一身玄功逃离,可今日与这小子斗了一夜酒,若要动手,恐怕凶多吉少。
那一夜与陛下南陵奏对,他向陛下建言一计,可保大明万年百年太平,这才只身一人赴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