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不语,良久方道,“那便杖毙,就在乾清门外的空地上行刑,让朝臣们都看着,让太子也来瞧。”
岑聿应是。
“朕感念燕家祖辈对大邺的忠孝,不诛连,只流放燕知守一脉,就去”皇帝一伸手指,沉吟道“琼州吧。”
“燕周氏是皇后的表家妹妹,朕不想苛待,她若愿意,就落发修行去。”
“他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听说还有旁的腌臜事,你且自行处理,是死是活,不必知会朕。”
君臣交谈些许,皇帝有些累,喊伺候笔墨的内监,“午时过后让太子来一趟。”
说罢再看岑聿。
光自窗外打过来,落在对面少年的鼻梁眼睫处,让整个人的肤色浅淡得如同被墨线晕出般,只余光影之色。
接连数月的舟车劳顿,让他又清减许多。
皇帝沉沉叹了声“洛阳一趟差事,让你清瘦不少。”
他语气自嘲“朕还说着让太医给你看看,被太子的事一闹,都忘了,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胶东近来上供几颗上等的老山参,晚些朕差人送去,忙完燕家,你也多歇歇。”
皇帝留岑聿在西暖阁用过中饭,等太子在外候着时,才让人回去。
岑聿出门时与太子打了照面。
太子只比他大一岁,刚二十有二,面容俊秀,人也清瘦,生得很像年轻时的皇帝,只是心里惴惴,连日不安,少不得满面病容,眼下乌青。
见门口传出声响,太子忙抬头,见到岑聿,人想上前,欲言又止数次。
岑聿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出声道“陛下正等着殿下呢。”
太子见他神色,心头一滞。
乔府花园。
方嬷嬷小声回话,把近几日打探来的消息一股脑说出来。
人都爱听热闹,八卦尤为。
缉查院神惊鬼怕,也没耽误街头巷尾的私下讨论。
“缉查院里都是男人,只有宫里来的大公公不是,所以大公公和院里的关系极是微妙。”
前面说都是男人,乔昭懿和乔昭兰还以为说的是男女之分,没想到后面跟了句打宫里来的公公。
细微处的差别,自然分外让人留心。
乔昭兰脸色微微羞窘,耳朵却没放下来。
乔昭懿面色如常,心里还想,小邓公公生得漂亮,在男人堆里怎么就吃不开了,人家万一就是性子孤僻,不屑与人为伍呢。
“要说这位大公公最讨厌的是谁,当属同一级别的岑大人,因为此人自恃美貌,偏生岑大人比他还俊”
邓仪这般奢遮人物,坊间流传的多半都是用能窥得的三分消息加工出的,方嬷嬷听到的不知道是几手的,连邓仪的姓都不知晓,只知道人生得漂亮。
至于岑聿长什么样,乔昭懿还没见过。
但高门贵女的白月光,总不会差,少说也和邓仪差不多。
乔昭懿听得津津有味,近几天来家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乔昭懿偶尔去屏风后看几眼,发现都没她想要的那位条件好,就歇了兴致,改为听方嬷嬷讲八卦。
“俏公公官服为黑,岑大人又喜白,活像奔丧,两人每每露面,都似地府的无常老爷,常人见了若不避开,少不得冲到煞气,连着三四日不得安生。”
“两人时不时地便在共事上产生争执,甚至到了厉害处,还要动番拳脚,只道是你缠我来,我缠你,直到岑大人心疾突发,口中吐血,唇色若樱桃新红,引得本就惑人的皮相更是艳丽异常,让出宫的公主殿下芳心暗”
方嬷嬷忽然卡壳,搅着帕子从石凳上起来。
刚来这就听到墙角的林氏“”
“方嬷嬷”林氏恼怒,“你怎的什么话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