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沈明恒说“他们只会觉得你很有本事,保护你都还来不及。”
宋景年略一思量便明白过来,往日沈明恒总独来独往,今日忽然带了一个书童,他的身份不出一个时辰定然会落于好几位大人物的案头。
一个因沈明恒科举舞弊落榜的寒门学子,一个不久前才在宫门口状告太子的人,如今却一反常态跟在沈明恒身边。
不论是被逼的,还是主动的,他都必然与沈明恒有深仇大恨。
于是,他便可以被利用。
宋景年心中微微酸楚,他偏过头,扯出温和笑意“殿下就这么自信万一有些人觉得在下会危及太子,干脆先下手为强呢”
沈明恒没听出这句话里的玩笑,他依旧是不假思索“不会,全天下都把孤当成敌人。”
宋景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涩意,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看上去丑得很。
少年无意与天下为敌,可终究是被迫走上了一条孤立无援的路。
有的人想他消失,有的人要他听话,天下无一人爱他。
沈明恒问“知道孤为什么带你出来吗”
宋景年一愣,他想了一会儿,羞愧道“不知。”
“以后这些事情,便交由你去做。”沈明恒上马,依旧是肆意明媚的少年郎,他微微提高一点音量,满是豪情“什么柳皇商张首富王商人,你都去给孤笼络过来。”
宋景年知道前半句才是说给他听的,后半句是说给探子。
他再一次意识到沈明恒的处境究竟有多艰难。
宋景年没有立刻上马,他站在马下,仰头看向沈明恒“殿下就这么信我”
沈明恒疑惑道“孤不信啊,孤不是一开始就说过孤不信你了吗但这又不影响孤用你。”
这话说得奇怪,但宋景年听懂了。
他也是天下人中的一员,在沈明恒眼里,他同样是把这人当成敌人的一员。
所以沈明恒不信他,沈明恒至今仍觉得他是来暗杀他的。
但沈明恒信他心怀大义,信他足够正直,所以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他。
归根结底,沈明恒是不信自己。
哪怕此刻,这人当着他们的面给燕丘送去了粮草,仍不肯相信有人会敬他爱他,视他为毕生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