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以为沈明恒必死无疑,结果这人活蹦乱跳到现在,这次大明殿内虽然吵得很厉害,但谁知道沈明恒会不会有事内侍可不敢再得罪沈明恒一次。
而且他原以为他死定了的,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沈明恒却没找他麻烦。
分明沈明恒没有为难他,他却反而对这人敬畏了几分。
“孤不恕罪,孤记仇得很。”沈明恒轻哼一声“冒犯了孤的事,等孤回来再找你算账。”
大抵是沈明恒说这话时并不怎么凶狠,所以内侍竟也没多害怕,但或许是多年习惯,他仍再度躬身,伏低做小,赔笑着应了声“是”。
沈明恒无声地叹了口气。
童岸早就备好了马车,沈明恒难得没有骑马。
他今日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暗红色朝服,繁复而庄重,连带着他往日的散漫轻佻都褪却,只留下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势。
君子正衣冠,穿上这身衣服,他便该记得他是大周的太子,而太子当有太子的气度,当有一国储君的担当与荣耀。
大明殿外,两侧侍立的宫人推开殿门。
时暮色四合,日影西斜,夕阳的余晖迫不及待地洒进,铺就了一道闪着金光的大道。倘若日月有灵,这一幕该如同献祭与朝圣。
沈明恒逆着光进来。
大殿之中,万籁无声,所有人整齐地呆滞了一瞬。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沈明恒穿这样的衣服。这人素来不学无术,不讲规矩,无人知他还有这一身非凡气度。
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与那“草包太子”的不同。
事先有所猜测的章惟德目光中划过一丝忌惮与阴狠早知沈明恒在装,不曾想他居然装得这样彻底,十六年来背负着那样不堪的名声,倒还真是委屈他了。
沈绩眼中惊疑不定“你是太子沈明恒”
来人轻笑一声“陛下,瞎了就请太医来看看,别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对味了,确实是沈明恒。
众朝臣诧异的同时有些放心,但心中的猜测就犹如脱缰之马,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估计每个人至少都有了二十个不同的版本。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明里暗里地盯着沈明恒,不知道他忽然摆出这样正式的态度目的何在,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莫非他往日藏拙,实际上已经暗中培植了一个可以媲美皇权的巨大势力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朝臣们用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同僚,接下来是不是就该有人突然站起来,在万众瞩目中得意地宣布其实他是太子的人
打破此间寂静的居然是傅良,他怨毒地看了沈明恒一眼,高呼道“圣上明鉴,父亲从小就教草民,人可无才,不可无信无德,草民不敢忘。今日见几位兄台大作,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草民又如何敢班门弄斧会元之事,草民不知”
他一直都不喜欢沈明恒,同样是这长安城中年纪相仿的少年郎,沈明恒比他还要小上几岁,怎么就能过得这样肆意嚣张后来他派人暗杀周时誉三人,却被沈明恒搅了好事不说,还因此被父亲罚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