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黎神色变换则剧烈许多,他目光复杂,深深躬身,愧疚道“殿下,抱歉。”
沈谦益只以为此番怪异表现是因为先前对他隐瞒了谋逆一事,忙安抚了几句“我知先生是为我,不妨事的,只是若有下次,还请先生提前告知。”
沈明恒这一等待时机便等了三个月。
秦离洲终于知道沈明恒的底气从何而来柳家商队送来的粮食还没吃完,外头又来了一支杜家的商队,同样的十大车粮食,不仅有肉,连运输存储不易只有京中贵人能吃到的果子都有不少。
在那之后又来了几家商队,有的送来衣裳棉被,有的送草药,神通广大的连盔甲和刀枪剑戟等铁器也能送来,让秦将军暗自咋舌,只觉得自己不是效忠了一位主君,而是给军中拉来一位财主。
财主道“秦将军,你想去幽州还是檀州”
“啊啊”秦离洲猛然回神,激动地确认“殿下是说可以发兵了”
沈明恒一指帐外,轻哼一声“兵强马壮,军备完善,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秦将军用力闭了闭眼,手指微微颤抖,只余粗重的呼吸声。
秦离洲也是贫民出身,战乱时官府强行征召兵役,他那时也不过十几岁,运气好活过了几场战役。
他像是为打仗而生的,明明字都不认识几个,明明没学过兵法,连身手都是上战场之后自己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结果偏偏就能屡建奇功。
后来他被上一任将军收为弟子。幽檀陷落,将军战死,边境成了一团烂摊子,多方博弈之下,他成了新的将军。
他答应过师父会收复幽檀,横亘在心中十二年的执念一朝看到成功的希望,一时间几乎要涕泗横流自军中有了另一位不世将领,他的情绪起伏便剧烈了许多,再不必时刻撑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镇定姿态。
沈明恒的年纪比他小许多,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依赖对方。
秦离洲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回道“臣领兵往檀州,檀州路遥,不宜大军长途奔袭,还请殿下为臣点五千骑兵。”
骑兵向来是军中精锐,从前战马少,骑兵难得,今日不同往日,这五千人在秦离洲手里,能敌万军。
“可以。”沈明恒点头“孤带兵先行,孤在明,牵制北狄大军,你在暗,以最小的代价拿回檀州。”
幽州与檀州尚有一段距离,北狄不知道他们有兵分两路的魄力,大军聚于幽州,檀州的压力就小很多。
退一万不说,纵然北狄猜到了,以他们的兵力分两路回援也是自取灭亡。
秦离洲有些犹豫,“臣的副将,也是打仗的一把好手”
沈明恒翻了个白眼“信不过孤”
“当然不是”秦离洲态度激烈地反对,他哪里敢质疑沈明恒的能力。
秦离洲委婉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宋景年闻言也翻了个白眼“将军,这些话我早已说过不下百次了。”
多少有点怨气在里面。
沈明恒只做听不见。
接连的战报传到了长安,圣上大喜,少见地拿出了几分魄力让朝廷全力支持征战。
他再多疑,再窝囊,也不敢拿宗法国土开玩笑,试问哪个皇帝不把疆域被夺当做耻辱从前边防衰败,朝中重文抑武之风盛行,他有心无力,如今可是仅有一线之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