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焕云压着那些针对渣滓的愤怒,继续道“美玉微瑕才最宝贵,季央,千篇一律的完美没什么意义,玉有瑕,恰恰能说明它独一无二的价值,放在人身上也一样,我没觉得那有一点儿丑。
“你走到今天不容易,那是你的勋章,不是你的耻辱。
“该感到羞愧,该千方百计遮掩的是你所谓的父亲季博平。”
季央眼里波光颤动,他能感觉到梁焕云收紧的怀抱,有点疼,但他却觉得刚刚好。
说得是,该心虚该惧怕的是季博平。
他平复了下情绪,声音还是有些微颤抖,“他还算有点小聪明,从来不打脸,而且从高中起他就没再打过了,说我五官张开了看着还不错,有点儿利用价值。
“他以为自己是个合格的父亲,但我恨他,恨他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以前我以为我还有妈妈,所以没关系,我可以不追究,但后来我才知道我以为自己有的,一开始就不存在。
“所以我才要报复他们,让他们也尝尝我受过的苦,挨过的痛。
“不然他们上哪儿去感同身受。”
梁焕云听着季央这样还算平淡的述说,似乎都能看到那个瘦弱又无依无靠的小孩子,笼罩在的父亲的暴力之下该多无助。
他宽慰道“按照你的想法做,需要的地方跟我说,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季央应了声,是,他就是要伤害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还是以最最诛心的方式。
梁焕云又抱了会儿,在季央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后才打算松开,确实泡的时间不短了,但是他的手不经意从对方胸前划过时察觉到了异样,再稍微一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季央左胸口最下面的两根肋骨断裂过。
不用问,一定是季博平干的。
他咬了咬后槽牙,勉强压住了火气还是没完全压住,狠声道“要换了我恨不能拎把刀砍了他虎毒不食子,他有把你当成自个儿的孩子吗”
季央顿了下,突然笑起来。
梁焕云听到季央的笑,赶紧把人掰过来面对面,这可别是提起难过的事儿又给刺激到了,但下一秒对方就收住了笑,给他看得有些莫名。
看着不无担心的梁焕云,季央缓了口呼吸,道“谁知道呢,亲不亲生的有什么关系,反正对季博平那种人来说眼里只有自己,不管是妻子还是儿子,都是他追求利益的工具而已。”
亲生的又如何,孩子没被换过就能改变处境了
不。
而到现在他不得不佩服林欣彤了,看人看得这么清楚准确,所以才会为了避免自己的亲生儿子从小跟她一起遭受家暴,铤而走险做了交换。
梁焕云对季博平也是同感,“所以要报仇就去报,报完了就翻篇,你才二十二岁。”
季央摇摇头,二十二岁,他却觉得自己已经煎熬得够多了。
还活个什么劲儿。
他没多说,只道“拎刀砍人这话可别说了,死再容易不过,两眼一闭还能知道什么,清醒又绝望地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梁焕云皱起眉,他是担心季央报个仇把一生给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