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暮初半推半就回到卧室,不得不在季羽然的督促下躺着。小姑娘把薄被扯过她的脖颈,只露出头。她眼见着季羽然兑匀烫水,调试到勉强入口的温度,又跑去客厅抱来一堆药盒放在桌上。
“想药死我”看人为自己忙前忙后,顾暮初心头浮现奇妙的感觉。
在以前,她一直是别人眼中的顶梁柱,温柔包容的性子也得以让自己成为照顾的一方,这还是头一回被如此重视。
仗着自己生病,顾暮初开始贫嘴。她不是爱开玩笑的性子,可面对季羽然,总忍不住多说两句和她搭话。
而且季羽然讨厌自己,趁她病要她命这种事也并非难以想象。
季羽然正在读各种药的说明书,上面的注意事项密密麻麻,她紧咬下唇,像面对无解的世纪难题。听到顾暮初的话,她分神瞪了一眼。
ao体质不同,用药的剂量也千差万别。安静的屋内除了翻阅纸张的沙沙声,还有交错起伏的呼吸。
“顾暮初。”季羽然研究半天,最后泄气出声。
“嗯”顾暮初盯着天花板的虚空处出神,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扬起尾音,眼神流转看向她。
季羽然抓着说明书,声音细如蚊呐,“上次,你的那个医生朋友,可以请她过来看看吗”
她呼吸短促,无言的默契让两人同时想到上次是何时。
当时原身想要霸王硬上弓,还是顾暮初穿过来化解危机。为了安抚季羽然,自己叫了沈以颜给她做全身检查。
思及此,顾暮初恍然应声,“可以。”
“那我给你做早餐。”季羽然为自己没帮上忙而懊悔,她急于从从其他地方着手,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客卧,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顾暮初抬眼,抓着床单的手一紧,突然将她叫住,“季羽然。”
季羽然迈出去的脚步顿住了,她没有回头,只是扶着门,微微侧脸,姣好的容颜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情绪。
“对不起。”虽然不是顾暮初所为,但每每想到当时的情景,都会心有余悸。
季羽然愿意既往不咎,并非事情还未发生,而是她足够坚韧善良,往事一笔勾销,对方甚至能够在生病时照顾自己。
顾暮初的心像是栽种一株嫩芽,随着季羽然的一举一动被来回牵动。
季羽然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没关系,我早就不在乎了。”
自那日以后,顾暮初的改变她看在眼中。每当夜深人静时,恐怖的场景历历在目,而后顾暮初的温柔以待,都足够让她备受煎熬,陷入泥淖无法自拔。
她想,自己可能已经原谅对方了。这种感觉让季羽然产生无数次自我唾弃的念头,这种对施害者无形的依赖,就像患上斯德哥尔摩症一样。
明明aha那么过分,凭什么施小恩小惠,就会得到自己的释怀
季羽然像站在雾霭缭绕的静谧海面上,隐隐看到远方明亮高悬的灯塔,却无论也抵达不到终点。
尽管迷茫,可她心中早就将眼前人和曾经的那个aha割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