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即将过去,一场雨一场寒。清晨时乌云密布,没过多久便落下大雨。陈阿娇原本打算今日入宫去探望刘婵,遇上下雨只能作罢,她趴在窗边看着雨滴把池水打乱,更加忧心忡忡。
馆陶公主早上收了梁王送来的金银首饰,心情正好,见陈阿娇闷闷不乐,也有闲情上前安慰一番“听宫里来的人说,你阳信阿姊已经醒了,不必忧心。”
听到母亲的话,陈阿娇先是眼睛一亮,没兴奋多久又耸下肩膀,小脸上布满愁云唉声叹气道“阿母,我总觉得是我的问题。”
“呸,跟你有什么关系啊”馆陶公主啐道,“没事别瞎想,那阳信不过是被你撞进水里一次,哪有那么严重”
陈阿娇心想就算不是落水的事,可阳信阿姊这病来得稀奇古怪,再联想到之前刘婵对巫祝那不敬的态度,难道是触犯了神灵
陈阿娇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事告诉阿母,她还记得上次被刘婵捂住嘴巴的事,觉得刘婵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
她这幅模样压根瞒不住长她不知道多少岁的母亲,馆陶公主见陈阿娇欲言又止,心道莫非是这小崽子私下闯了什么祸赶紧捏着陈阿娇的脸质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阿母”
不是吧,难道真是这崽子造的孽梁王刚才求她派人去找栗家的错处,别栗家的错处没找到,先找到了自家的问题。
那俩儿子犯浑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阿娇她可是一直当太子妃养的,万一落下污点可怎么办
“快说”馆陶公主心里着急,脸色跟着难看。
见到阿母这幅模样,四岁的陈阿娇哪里还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把那日刘婵来府时说的话全跟馆陶公主讲了。
“阳信阿姊那日说我要是不信,就派几个巫祝去轮流咒她,看能把她咒死不成女儿当时立马就把她嘴捂住了,可女儿不知道,会不会是被哪路神灵听到,所以阳信阿姊才变成这样。”陈阿娇噼里啪啦把事情经过全说出来,给馆陶公主听得直愣神。
好家伙,刘婵怎么是这个性子
举头三尺有神明,她身为长公主也不敢说这种话啊。
而且听陈阿娇所言,刘婵对于巫祝之危的分析鞭辟入里,这像是个七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以往真是小瞧了这位不声不响的公主。
难怪家宴那日她敢站出来,梁王认为阳信公主背后有人,可馆陶公主听完阿娇的话后,却觉得刘婵站出来这事多半连王夫人都不知情,那小丫头恐怕自有打算。
好在对巫祝大放厥词这事就算陛下真要怪罪,也是刘婵自作自受,跟阿娇没关系。不过谨慎起见,馆陶公主还是问了嘴“你将那些巫祝都遣散了”
“早遣散了,阿姊还说要劝荣兄也把巫祝遣散了,也不知道荣兄听了没有。”
馆陶公主
她摸着头顶新戴上的金钗,想着梁王派人来说的那些话,又瞧着陈阿娇。
“你荣兄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那些巫祝是荣兄送我的啊,女儿之前也跟阿母说过。”陈阿娇看着馆陶公主神色变来变去,不清楚阿母在打什么算盘的她小心翼翼道。
小孩子心思难猜,馆陶公主懒得为此多费心神,因此陈阿娇与皇子公主的往来,只要不闹出大事,馆陶公主一般都不放在心上。而且她可是当今太后与陛下面前的红人,谁敢对她女儿不敬
如今陈阿娇提了,她才想起来之前是有这回事来着。
高门大户家家都会养些巫祝,平日里没事可以祈求好运,要是闹点小病小灾还能让巫祝帮忙沟通神灵,驱邪除难。馆陶公主当时听了这事随口应允,她身为长公主,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几个巫祝。
可刘婵说得对,自己人知道巫祝是驱邪用的,别人能信吗
馆陶公主对人心的把控比刘婵更老到,她想着就算先前养巫祝是为了驱邪,可谁能保证日后不会变了心思呢手握通天本领,就真不想做点别的事吗
想到这,馆陶公主立即对陈阿娇道“这事以后不准跟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父和你兄长。”
陈阿娇见馆陶公主如此说,以为阿母知道了阳信的病因,赶紧问道“难道真跟巫祝有关系”
“你也别问了,把这事在心里憋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