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心系家国,能够善待有功之臣,便胜过誊抄经卷万千。”
她的话音至此,江萤也能听出其中的隐意。
若容隐愿将肃亲王之事轻轻放过,姜皇后便也不会在容隐的事上深究。
江萤心跳微快,悄然看向容隐。
容隐面上的神情平静“国事自当秉公处理。若真是有功之臣,儿臣亦会恳请父皇善待。”
姜皇后闻言倦倦阖眼,未再多说什么。
容隐亦将混乱的记忆理清。
他复又将经卷翻开,接着昨日那段开始诵读。
看似是母慈子孝的场景,江萤的薄汗却已透了里衫。
好容易熬到午膳的时辰。
江萤方离开凤仪殿,便急忙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与容隐商量。
“殿下,安神药恐怕不能再用。”江萤放轻语声,满心满眼的不
安“若是这样下去,皇后娘娘迟早是要察觉的。”
容隐轻阖了阖眼。
身为人子,他对母后的了解要比江萤深刻许多。
以他母后如今的态度,应当是在他们入宫前便已察觉端倪。
只是还未能确定,他究竟是在隐瞒什么。
如今唯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他主动退让,将肃亲王之事交到容铮手中。
二是他加紧追查,将肃亲王之事查得水落石出,奉父皇处置此事的圣旨而离宫。
容隐没有丝毫的犹豫“安神药不能再用。”
他眼底思绪深深“此事孤会另作打算。”
同样是前来侍疾的皇子,容铮便未曾在宫内留宿。
他以落水后感染风寒,唯恐传染给母后为由,便在日落前带着章氏离宫。
而江萤留在皇后榻前整日,直到夜幕降临时方回到暂居的偏殿。
今夜的偏殿依旧是灯火通明。
但江萤撩起帏帐的时候,却并未在榻上见到太子。
她轻愣了愣,便也想起白日里太子的那句话。
安神药不能再用。
既然不能再用,那便只能用铁链。
但这里不是东宫。
即便是用铁链,他又能将自己锁去哪里
江萤秀眉微蹙,很快便想到那个地方。
寿康宫的祠堂。
太子曾经两次带她去过那里。
想至此,江萤的心跳倏然快了几分。
寿康宫是太后生前的居住。
比凤仪殿更为宽阔。
即便是在祠堂里闹出什么动静,寿康宫外的人也是难以听见。
她思及此,便也不再迟疑。
提起还未熄灭的风灯便匆匆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她此前从凤仪殿去过寿康宫。
如今倒也还记得道路。
在夜色里的游廊间行走大抵半个时辰后,她终是踏着如银的月色行至寿康宫的匾额下。
在此侍奉的宫人皆被遣退。
如今高耸的殿门前唯有段宏独自把守。
此刻见她前来,段宏当即便如临大敌“太子妃,太子有令”
他话未说完,却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便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面色也因此而涨成猪肝。
江萤轻愣了愣。
她也回过神来“太子有令,不许我进入东宫祠堂是吗”
她思索着道“但殿下从未说过,不许我进入皇祖母的寝殿。”
段宏神情僵硬,显是被她猜中。
这次都不消她去找玉佩,段宏便僵着脸色将挡住的宫门让开。
江萤轻声向他道谢,提着风灯从他身旁快步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