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户如今算是贬义词,但凡有个正当职业,哪怕只是工资连家都养不起的临时工,都可以鄙视他们这些用劳动致富的个体户。
尽管他们也心知肚明,备受冷眼的个体户们,其实一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用裴景书的话来说,就是弱小,卑微但富有。
当然,菜鸟出炉的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弱小卑微还贫穷,支起这个摊位已经掏光了兄妹两的所有积蓄,几乎是赌上家当背水一战了。
可好哥哥裴安和,也无法彻底抹开面子,眼看着其他人已经有条不紊开张做生意了,他只觉得脚趾扣地、不知所措,跟妹妹面面相觑了几分钟,最后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开始怂恿妹妹出头,为此不惜肉麻兮兮的喊她“囡囡”。
就这
裴景书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囡囡”翻译成普通话,跟“宝宝”“宝贝”也差不多,裴景书都十七了,要不是考上了高中,她说不定也跟发小一样准备相亲的,现如今除了外公外婆,也就老妈偶尔会这么称呼她了。
说实话,她比二哥小了七八岁,小时候妈妈忙着操持家务、照顾瘫痪在床的爷爷,她一度是跟在二哥屁股后头的,兄妹感情极好,他那时候也是“囡囡”长“囡囡”短的喊她。
但已经物是人非了,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完美好哥哥,在不知道地方换了另一副面孔。
裴景书悄悄给他戴上了渣男滤镜,就很有种“二哥一笑,生死难料”的既视感,抖了抖鸡皮疙瘩,态度称不上友好,“又要做什么有事说事。”
裴安和那清俊斯文的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沮丧。往日人美心善嘴巴甜的妹妹,不知道从哪天起性情大变,有了成为呛口小辣椒的趋势,若是她一视同仁、见人就怼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单针对自己一人,任裴安和聪明的脑瓜想破头,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妹妹的偏见来得莫名其妙,让就差把她捧在手心的好哥哥很委屈,偏偏这两天他们紧锣密鼓准备出摊,这会儿更是成败在此一举的关键时刻,都不好开诚布公解开误会。
裴安和只得再次把念头压下,并不遗余力给耳根子软的妹妹戴高帽,“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卖温城咸糯米饭这么好的主意,是你出的,包括怎么熬肉汤、糯米饭浇汁的时候撒上油条碎和葱花,也都是你教我们的,可以说你才是主心骨、是我们当中的灵魂,所以还需要你来拿主意才行。而我只是你手下的兵,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开工干活”
裴景书果然被捧得飘飘然,大包大揽起来,“行吧,看我的。”
说到底,她对二哥时不时的阴阳怪气,是因为前两天才觉醒上辈子记忆,整个世界观都颠覆了,还没能这么快消化并习惯自己穿书以及渣男竟是她亲哥的事实。
抛开这些,他们十几年的兄妹感情不是作假,她依然打从心里对这个聪明二哥充满了仰慕和依赖,原来印象中无所不能的二哥也有仰仗她、完全听她指挥的时候,这个发现让裴景书前所未有的膨胀起来。
热血上头,偶像包袱都顾不上了,裴景书大大方方吆喝起来,“刚出锅的温城糯米饭,一大勺热腾腾的肉汤浇汁,两毛五一份不要票,走过路过都来尝尝”
类似的话术裴景书上辈子听多了,自己也张口就来,却把裴安和看得目瞪口呆,“囡囡了不起,私下把广告词都想好了,还这样清楚明了、朗朗上口,把别人的吆喝声都比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