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多可恶,多肮脏。
幸好,泪水哭干一次又一次,直至苦水用完,孟楚瑶依旧无动于衷,冷硬冰冷如月下冒着寒气的玉观音,连视线都挪开了。
最后,他嗓音都说哑了,长到十九年说的话加起来也没今日多。
苦水用完,眼泪自然也淌不出来,他只能弓起背,头深深埋下去,看着眼前水绿色的裙摆继续求饶。
没多久,身前的女子也听累了,起身离开书桌,清冷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凛王爱跪,我便大度让出书房,只是到了时间,还请离开,如今这是我独自居住的院子。”
说完,施施然走过他身侧,轻薄拖曳的裙摆拂过他的手背。
手背的异样的触感自下往上爬行,钻入五脏六腑,酥酥麻麻,又扩至整个四肢,最后是口鼻眼。
嘴发渴,鼻喘粗气,眼前模糊,画面忽远忽近。
他狐疑地看着手背,明明只是轻如羽毛的重量,为何像是闻了迷烟。
孟楚瑶离开没多久,他擦擦泪痕起身,她不在,那么求饶有没有意义,回去向兄长禀告。
兄长彻底死了心,可他也不愿清心寡欲,以防出外被发现,他选择每次出去时都让他打扮一番,装作季凛云老实在家,瞒天过海。
世上只能有一个季凛云,他装了四年。如今世上只有一个季凛云,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装模做样,唯独不想在孟楚瑶面前装过去的季凛云。
“我不一样。”他还是倚着软椅,仰起头看她,异常认真地说“我很干净。”他未碰过任何女子,待身上旧疤去掉,全身上下都干干净净。
孟楚瑶落入他干净的琥珀色眼瞳,瞳孔定定指向她,目光直白坦率,没有一点作伪。
那句“我不一样”,不免令她想多。
他和谁比,孟楚瑶想不到他除了和他的亲生兄弟相比外,他还能和谁比。
他在比什么,比干净
真狡猾啊,模棱两可的言辞,不明说他是另一个人,只有两人之间才懂的暗示,却又明摆着他在和前者比较。
“我来前沐浴过,还熏了香。”季凛云举高袖子,晃了晃,袖子煽动的微风轻易送到上方,“好闻吗”
孟楚瑶眼前一晃,袖子来到跟前,下意识后仰,可熏香早在动作之前拂过鼻尖,是清幽的兰草香。
莫名其妙,古怪地看他一眼,他正用希冀的目光瞅着她,说话时轻而柔,好似他们很亲近似的。
不过,从上往下看,画面倒是不错。
他仰着头,抬眼向上看,敛起眼尾绽开,斜飞入额。
孟楚瑶无端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季凛云此刻有幼兽敞开肚皮的天真感。
此念头闪过,她立即恢复清醒。
他如此在意区别,想来明明都是母亲的孩子,他却不能与兄弟一般享受亲王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