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着站起,周身天旋地转,撩开帘子,“今夜宿在坤宁宫。”说完,一个不稳往前扑跌。
孟楚瑶坐下没多久,殿外宦官传话皇上驾到。
心中燃起无名火,蹭得起身,要赶人走,走至殿门时,顿足转身坐回椅上。
她方才觉得宿在坤宁宫倒也不错,依车上情形来看,他醉的不清,可找御医为他把脉,好好检查全身,指不定能从口中探知一二。
且坤宁宫都是她的人,房间也多,届时随意将他扔在一间偏殿里,明早再说是他执意要睡。
季凛云由两人扶着手臂,脚步虚软走进店里。
她让宦官放下季凛云后,便退出坤宁宫外守着。又命坤宁宫的宦官,扶着季凛云去偏殿里的卧榻躺下。
命桃月派人去请陈太医。
孟楚瑶端坐在背靠椅,慢条斯理喝着解酒汤,等着太医。
而季凛云沾到软榻后,立即昏睡过去。
他醉酒倒是不闹,安安静静。
刚闪过这个念头,忽听前方传来呓语,“他已经死了,现在是我。”
孟楚瑶放下汤碗,走到榻前,看向他,蹙眉闭目,睡得并不安生。
正是打听消息的好时候,她稍微低身,“他是季凛云吗”
话语如轻烟,丝丝缕缕钻入他的耳朵里。
兄长被凭空出现的刺客逼得掉入崖边,他立即从围攻中抽身,跟着跳下去,那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拼尽全力救兄长,即便是一命换一命。
这是他自出生便被灌输的指令。
兄长果然命好,虽无武力,却幸运地挂在崖壁的树枝上,仅仅是臂膀脱臼,衣衫刮破受了些皮肉伤。
为兄长接上脱臼的臂膀,准备将他背在身上,以刀插进峭壁爬上去。
兄长接上手臂后,嘴上不在嘶嘶喊痛,却恶声恶气咒骂孟楚瑶,说上去要杀了她。
他晃了神,满脑子被“不能让兄长上去”占据。
“还愣着干嘛,我手使不上力气,拉我上去。”季凛云不耐烦地催促,他浑身是伤,狼狈至极,此时只想杀人平息怒火。
他无意识地沿着兄长的胸膛往下看,数他受了哪些伤。
等回神时,兄长已经抓着他的手半挂在他身上,恼怒地骂他“我命令你,把我背上去,别忘了你被留到现在的原因。”
他敛起眉,眸色再次变得晦暗,“是。”可沉沉眸色中有什么汹涌翻腾着。
可惜,短剑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支撑的石块碎成砂石,他们掉了下去。
最后,他徒手抓住峭壁活了下来,而兄长早已滑落,堪堪抓住他的脚腕,没多久双手无力掉落悬崖。
他看着上方,耳边回荡着嘶喊声,忽地听见熟悉的声音,“你是兄还是弟。”
兄还是弟,这并无区别,因为世上只允许有一个季凛云存在。
眼帘似有千斤重,可孟楚瑶正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