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后,他不在意医院的墙面脏不脏,曲腿靠着墙。
一个人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对医院的恐惧还在。
从高二那年,他对医院的印象就极其不好。
他并不是一直这样成熟稳练,谁都有青春期,他的青春期也很叛逆狷狂。
父母去世、程家发生巨大变故,是在他最混最叛逆的那年。
医院冰冷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如行尸走肉般,看着医院白色的纱布完全覆盖住父母尚还年轻的脸。
在那一刻,伴随着父母双双去世,恣意张扬的少年程叶疏也走失在那天。
父母在同一天离开自己,留下妹妹和弟弟,还有那么大的家业。
重如泰山的责任突如其来,群狼环伺,举步维艰。
他逼着自己迅速强大成熟起来,成了行事稳重、手段狠厉、让人闻风丧胆的程家新家主。
原本程叶疏以为,经过这么
多年的历练,他对医院的恐惧肯定也消散不少。
可惜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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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他走进医院的时候,就被这里入目的白色和快速移动的推车刺激得呼吸困难。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接到电话时有多害怕,他怕今晚会像十几年前那天一样,他怕
十八年前,他永失父母;
十八年后,他永失妹妹。
这些年他作为兄长一直娇惯着程叶轻,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要什么给什么,也从未严格约束过她。
他做不到父母那样言传身教,当他发觉并没有给妹妹什么严谨教导时,发现她自己也成长得很好很优秀。
程叶疏知道妹妹外表看上去刁蛮坚强,其实内心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家族纷争和商业上不择手段的事,都不该波及到她身上。
程叶疏闭了闭眼睛,沉沉呼出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眼里又满是厉色,他走到走廊尽头又拨出一通电话,
“把芝加哥那边的人控住,过段时间我亲自过去。”
程叶轻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醒来时,发现楚佚舟坐在她床边闭目养神。
他似乎很疲惫,衬衣都没有扣好,胡茬也长出来了。
她看出他很累,没有出声叫他,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又阖上眼皮。
连程叶轻自己都觉得诧异,醒来的第一个感受不是身上好疼。
而是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闭着眼睛,默默感受身上四肢传来的痛感。
头有点晕晕的,感觉天地都在转。
忽然,旁边的椅子上有了动静。
楚佚舟似乎是醒了。
她仍然闭着眼保持没醒来时的样子。
脚步声渐远,卫生间里响起水声,不一会儿水声戛然而止,脚步声又渐渐靠近。
程叶轻等了一会儿,感受到手背上一阵温热的湿意。
原来楚佚舟是去给她洗热毛巾了,正在给她擦手。
他的声音还带着睡醒后的哑,似乎不解地自言自语,
“睡够久了吧,程轻轻你什么时候才愿意醒”
程叶轻一怔,还以为是自己继续闭着眼睛被他看穿了。
“一天没听你跟我说话了,你醒过来跟我说一句行不行”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说我自恋而不自知吗你要是不说,我哪里知道啊”
楚佚舟把她的袖子折上去帮她擦手臂,“程轻轻,老子对你这么好,你可不准醒来把我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