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的第一天起,和她一个班的苏佐岚,就到处宣传她是乡下进城的乡巴佬,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拖油瓶,是苏家觉得她可怜,才收留下来的。
连她亲姐杜佳,也这么认为。
而沈梅她从来没有反驳过苏佐岚的话,每次开家长会,她都不会坐在她的位子上,而是坐苏佐岚的课桌。
好在她目的明确,就是想读书出人头地。再加上她性子不算太懦弱,不然换一个女生,不定就真被学校的流言蜚语击垮了。
上辈子死前,她从杜佳嘴里知道了苏佐岚换她成绩的事,她觉得,这事怕还有学校老师的手笔,不然,光苏家是没办法换她成绩的。
上辈子她其实怀疑过的。
她的成绩一直很稳,高中三年,每次考试成绩都在年级前三十名,九八年沙省二中考上大学的有一百多个同学,依她的成绩,就算上不了自己想上的大学,别的普通大学怎么着也能上。
但她就是没考上。
她去找班主任,班主任说他也很意外,还查过她的成绩,她真的只考了三百多分。还关心问她,是不是考试时太紧张了
现在想想,当时班主任语气虽透着关怀,眼神却透着闪躲心虚。
苏家沈梅
这辈子最好别再打什么歪主意,是她也好,是别人也罢,这一世,只要他们敢伸手,她就敢剁了他们的爪子。
还有杜佳。
今生,她不会再当那个大冤种,要换脾脏,自己去找吧。
校园生机勃勃,正午过后,还有个男同学从旮旯翻出围墙,拎着书包逃课了。
阳光下,男生脚下的影子在愉悦的晃荡。杜童看着逃课的男生,会心一笑,躲过最炙热的太阳,扛上编织袋去了车站。又是两个多小时,在太阳偏西时,她总算回到了半竹坡。
不想才走出半竹坡,就听到了自家水泥坝上,一群人的谈话声。
坝子里人很多。刘芳和杜国全,还有住在杜童家旁边的邻居都在。除了他们外,她二伯也在,不过她二伯没有吱声,他耷着脑袋,手上拎着两片棕叶子,细细的撕着。
杜童抬脚,准备走过去喊人,刚走两步,便听刘芳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老二,有多大本事端多大碗,杜童是去她亲妈那里享福,你有啥好难过的。”
刘芳话一落,坝子里的声音顿时多了起来。
“对啊,树二哥,沈梅是童童亲妈,她还能亏了童童不成。你就安一百个心吧。”
“你们这些娘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树二哥一把屎一把尿把人拉扯大,这眼见能干活挣钱了,却要去找亲妈,换你们,你们愿意吗”
“这哪是啥愿不愿意的事,树二哥想把童童供出来,那就只得去找沈梅,不然咋整。”
“所以,这孩子就白养了”
“白养不白养的,那就得看童童有没有良心了。”
刘芳歪了歪嘴,阴阳怪气地接话“呵,在大城市过过好日子的人,能记住咱这山沟沟才怪。老二,杜童早上穿着新衣服出了门,她到底是不是去她妈那儿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她爸好歹给她出了几百块的路费,这要走,也不上我家吱一声。”
说到钱,刘芳就心口疼。
但再疼,她都要把这一场给唱下去,不然钱给了,都没个人知道她的好。
那死丫头今儿一早就出了门,肯定是去她妈那儿了。走的时候,不定都没有给老二说,瞅瞅,老二一听她问杜童是不是去找沈梅了,就丧着一张脸,回不过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