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国树的举动,并没有让杜童失落,她抿嘴笑了笑,把钱接过来就出了公社。
她的爸爸,沉默内敛,从来不懂表达自己的情绪。今天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笑出声,已是超出她对他既定的印象了。
杜国树心里跟吃了蜜糖似的,等杜童身影完全消失在街道上,他才背上篓背,往镇尾补锅的门市走了去。
乡下赶集,很少是谁是空手的。今儿杜国树虽是来签字的,但也顺便把家里那口大铁锅背来了镇上,这锅锅底沙眼了,烧水的时候有些漏水,不修补一下,沙眼只会越来越大,用不了多久就得换新锅。
但补补,却还能用好久。
把锅丢给了补锅匠,杜国树背着空背篓去了市场那边。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弥漫着吆喝声。
杜童出了公社后,并没按照杜国树的意思去给自己买衣服,而是转身去了新平镇中学,准备去找自己以前班主任,借一套高一的课本。
这个暑假,她不止需要复习初中知识,还得把高中课本也预习一下。
上辈子她读沙省二中时,废寝忘食三年,也只能把成绩维持在年纪前三十名,和那些真正的学霸比起来,差距还很大。这辈子提前努力,再加上曾经学过,想必成绩应该会比上辈好些。
新平中学已经放暑假了,校园冷冷清清,连看守学校大门的大爷都没在保安亭里。
好在大门旁边的小门虚虚掩着,杜童推开小门,看了一眼曾经生活过三年的学校,扬眉一笑,迈步就往学校的家属院迈了去。
“童童,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还没走到家属院,杜童就先遇上了一个熟人。
这人就是前段时间,她奶提过的小学校长卢永达,也是杜童的堂姑父。
“卢姑父。”杜童对卢永达不算陌生,上辈子死前两个月,她还在沙省见过卢永达。
那时候卢永达已经退休,他儿子女儿都在沙省工作,妻子过逝后,他就定居在了沙省。杜童每回去沙省,都会去他那儿坐一坐。
卢永达是下乡知青,七八年的时候他通过高考,考进了师范大学。毕业后,他回了他妻子所在的新平镇,当了一名老师,九零年被提拔成了校长。不过杜童后来听说,他好像调过一次职,从小学调到了初中。
杜童看到卢永达,心里便想,他被调进初中,该不会就是这一年吧。
“童童,我听你二姑说,你被凤凰一中录取了。你可真厉害,凤凰一中可不好考。”卢永达胳膊下夹着一个公文袋,看样子是要出门,但他似乎不急,这不,还能停下来和杜童说话。
卢永达嘴中的二姑,是他妻子,也是杜童的隔房堂姑。
“哪有,运气好而已。卢姑父你这是要去哪儿”杜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声问。
卢永达“下午市里有个会,我正准备出门呢。对了,这都放假了,你怎么还来学校”
杜童“我来找老师借一套高一的课本,先预习一下。”
卢永达闻言,立即道“别借了,今年高中教材改版,跟以前的出入很大。你先回去,等我开完会后,我给你拿一套回来。”
杜童一楞,倒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那麻烦卢姑父了。卢姑父你忙,我去看看老师。”
知道教材改版,杜童便也不打算再找老师借书了,但人都已经进了校门,她总得去看看那位为她操心了三年的班主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