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冷静聪颖、胆大心细的女修,竟然要因为与旁人拈酸吃醋、争抢男人而死。
着实可笑。
也可惜了点。
裴烬睨一眼季青林和纪宛晴,不再开口。
温寒烟则是心底一哂。
裴烬了解她话未免说得太满。
他或许不知道,她才是比他想象中更了解他的人。
甚至他那些零星过往记忆,好的坏的,成熟的幼稚的,尽数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但一想到方才于昆吾刀幻象之中所见的一切,皆是裴烬真实的过往,温寒烟便内心复杂。
她似乎窥探到了一些裴烬不为旁人知晓的隐秘。
原来他少年时争强好胜,桀骜不驯,根本不似如今这般城府深沉,口蜜腹剑。
开口时分明张扬又轻狂。
到头来,却能被小小一颗糖收买。
就像是无意间门偷看了旁人的日记手札,温寒烟抿抿唇角。
她眼睫轻颤,冷着一张脸挪开视线,也不再去看裴烬。
两人不约而同地错开视线。
空气中传来叶凝阳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血腥气混合着丹药的清香蔓延开来。
余冷安双眸紧闭,脸色惨白,倚在叶凝阳怀中。
叶含煜半跪在她身侧,身边地面上摆了一大堆开了封的瓶瓶罐罐,任何一粒都价值连城的丹药,被他眼也不眨地往余冷安口中塞。
空青只瞥了余冷安伤势一眼,便感觉下半身幻痛,神情扭曲着挪开视线,不忍再看。
“情况如何”
叶含煜唇角紧抿着,全神贯注地盯着余冷安,没有回应。
他掌心虹光浮动,灵光包裹住余冷安的身体,顷刻间门,她下半身消失的血肉肉眼可见地一寸寸复生。
空青眼前一亮,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看清眼前景象之后,眸光再次黯淡。
余冷安伤势太重,源源不断的鲜血顺着还未复原的伤口流出来,眼见着整个地面都要被蒙上一层血色,看着触目惊心。
然而饶是灵丹效用强大,半晌却只令她血肉复生一寸,不仅修复时剧痛难耐,速度也远远不及她失血那样快。
叶含煜脸色愈发难看,他咬紧牙关,又要从芥子里往外掏灵宝法器。
一只染血的手却微微一动,扯住他袖摆。
叶含煜眼睛微微睁大“母亲”
“你这个败家子”
余冷安声音微弱,气若游丝,语气却依旧泼辣,“你难不成是要一日将兆宜府的老底全都挥霍光吗”
“”叶含煜死死咬住唇瓣,眼底血丝密布,“可是”
“没什么可是。”
余冷安咳出一口血沫,皱眉道,“收起你那副蠢表情,人总是要死的,连这点生离死别的小事都接受不了,你日后如何成事”
“我不要成事”叶含煜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是我从前想错了,我不要成事了。您一直说我是个废物,我我不想再证明什么了,我就是个废物,只想要您活着。”
“然后我和姐姐一直陪在您身边,日日陪您在院中赏枫品茶,这就足够了”
他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哽咽一声,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仿佛一夜之间门,他熟悉而温馨的家便支离破碎了。
从前那些习以为常的日子,如今却化作泡影,奢侈得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
余冷安靠在叶凝阳怀中,看着眼眶通红的叶含煜,唇畔动了动,再也说不出什么恶劣的话。
“说你傻,你还真傻。”她叹口气,轻声道,“你是我余冷安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