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辩解什么,只是说“谈公事,很重要。”
棠昭“如果你说的是电影方面的事,演员和投资人谈,是不是越级了”
周维扬打断她的猜测,说了五个字“跟我回北京。”
他的声音很沉,比往常还要更深邃许多,那么掷地有声的一句邀请,没有头没有尾,却好似确信她能够领会他的意图。
是哪一种跟,是哪一种回。
她还没有回答,他又道“条件你开,考虑一下。”
棠昭问“这难不成就是你投这部戏的原因”
闻言,周维扬笑了“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要罢演”
她也笑了“当然不会,这么好的机会,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周维扬凝视着棠昭,随后将杯沿放低,碰了碰她的。
他喝掉最后一口,将杯子搁在桌边,压紧一张名片。
“我等你消息。”
棠昭看他远去的身影,短暂地失了神。
周维扬是个爽快利落、不拖泥带水的人,利落到连转身离开也可以不说一句再见。
他们之间很少说再见。
她抽出他留下的名片。
周维扬的电话一直没换。
棠昭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在这个圈子的身不由己是在今天,每走一步都是措手不及,都是命运的棋。
说得好听点,他这是雪中送炭。
说难听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回去之前,周维扬去了一趟横店。
彼时已经入夜,江南的冬夜阴沉冰冷。
周维扬这两天是真没休息好,车也懒得开,就让酒店派了辆商务车给他送过去,路上一直犯困,他坐后面歇了会儿,再醒过来一看手机,电话漏接了四五个。
周维扬挑了周延生的号码回拨过去。
周延生问他“你上哪儿去了”
他没太醒,声音低低的,还很沙哑“杭州,谈新项目呢,怎么了。”
“王子恒那个剧本怎么样”
周维扬直言“不怎么样,故弄玄虚,一股子文青病,够自恋的。”
老爷子怔了下,然后哈哈大笑一声,他这笑声可比年轻时那吆五喝六的劲儿平易近人多了,果然人不上班就会变和蔼。
“你这是铁了心赔钱也要做啊。”
“赔倒不至于,我又不是傻子。”周维扬想了一想,又说,“不过这回得劳您驾,回头支两个靠谱的编剧给我,我想办法补救一下。”
周延生意味深长叹一声“从前我拍戏的时候啊,就最讨厌投资人指手画脚。”
“那我就当您最讨厌的人吧。”周维扬没往心里去,漫不经心地笑了声,“我也谈不上多乐意,就是一看到这帮艺术家摆谱儿就烦,想治一治。”
周延生问他“真打算改剧本”
周维扬闭着眼听电话,懒洋洋说“改啊,大刀阔斧地改。回去就谈明年贺岁档的排片,保底儿给我挣个30回来。”
“你可别意气用事,得罪人啊。”
“得罪人”周维扬狡黠又笃定地一笑,“我让他尝尝人民币的新鲜,看到时候还剩几根反骨跟我横眉冷对。”
老爷子估计在喝茶呢,那头传来叮叮当当的瓷杯碰撞声,闻言笑了“现在瞧瞧,当年不让你去学导演也挺对的,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你这野心魄力。”
周维扬也想承认自己没什么艺术天分,不是那块料,然而正要出声,周延生忽又冷不丁问了句“对了,你见过昭昭了”
“”周维扬喉咙一紧,突然哑巴了。
过会儿,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他爷爷还不依不饶扯这个“你俩得多少年没见了她还记得你”
他捏了下眉心,语气又沉了些“还有工作呢,您就别没话找话了,挂了啊。”
“诶。”周延生喊住他,“这么晚了还工作,独挑大梁没那么容易吧自己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