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杳不觉得自己还有“往后的路”可走。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轻,似乎一阵风吹过就能消散,在摄政王抱住她的时候,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过了不知多久,她模模糊糊觉得他的手臂收得太紧,将她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念杳不得不张开嘴巴,艰难地呼吸着,一边伸出手,想要将他推开。
指尖碰触到的肌肤灼热坚硬,手臂处肌肉鼓胀,生机蓬勃,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大臂外侧有一个类似圆形的伤口,那是他在最后一战生擒敌方首领时被乱箭射中而留下的,他刚回京时那伤口还没好,血肉模糊狰狞恐怖,一年后,那伤口早已痊愈,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像是一枚残破的铜钱。
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那道疤,凹凸不平,肌肉外翻,苏念杳甚至还能感觉到血迹渗出后湿黏的触感。
嗯
苏念杳突然觉得不对。
这样的手感,该是他刚刚回京时伤口的状态
还有他的臂膀,健硕而坚硬,肌肉贲张蓬勃,分明不是他临死时消瘦的样子
苏念杳遽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架雕花大床,软烟罗床帐轻薄如水,挡不住那柔白月光。
窗牖半开,凉风追随月色,悄无声息地从床帐的缝隙中侵入。
都不用揭开床帐,苏念杳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轮皎皎明月,亮如圆盘,高悬夜空。
这是月圆之夜,却不是她死的那个月圆夜,那夜她是在铺满了金黄桂花的汤池中与他欢好,后来又被他带入了密室,躺在冰床之上,那里看不到月亮。
不是温泉山庄,也不是她住过一年的摄政王府主屋。
此情此景,倒像是皇宫之中。
对了,这是皇宫是她初次与摄政王欢好的地方
男人温热的身躯、健硕的臂膀、新鲜的伤口,都在提醒她,这并不是梦,更不是死后的黄泉。
苏念杳的眼眸猛地睁圆了,她稍稍抬起上身,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脚。
她的脚还在。
两只脚都好好的长在身上。
足弓绷起,在月光下像是一弧玉色。
脚趾整整齐齐,全都好好地,一个都不少。
苏念杳整个鬼都懵了。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死透了,为什么又突然活过来了,还回到了一年前,回到了她还没有失去双脚、而他也没有因为旧疾几近失明的时候。
许是她撑着身体时间太久了,男人不满地低呓了一声,收紧手臂,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苏念杳身子一僵。
死而复生让她心神俱震,险些忽略了眼下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