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又令阮青黛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整个皇宫都知道,大姑娘一直是帝后心中最佳的储妃人选,原本是等太子从江南回来便要入住东宫的。谁料半路杀出一个崔湄儿,太子为了她已经不止一次下大姑娘的面子了
“臣女不敢。”
阮青黛交握在身前的手微微攥了攥,从最初的难堪里缓过神,轻声道,“殿下有宽仁之心,是社稷之福。”
在江南休养的这几年,姜屿的脾气比从前差了不少,不过对旁人倒还算客气。唯独对她,疾言厉色,刻薄寡恩,不愿意留一点颜面
最开始,阮青黛还会因他的憎厌而无地自容,如今却已然麻木习惯了。
姜屿定定地盯着阮青黛的背影,见她屈膝半晌,身形都不曾晃一下,就连发间的步摇都纹丝不动,整个人犹如佛龛里的塑像一般,心中没来由得又腾起一股怒气。
“惺惺作态,虚伪成性。”
他冷冷地丢下八个字,拂袖离开。
崔湄儿也头也不回地跟着太子离开了坤宁宫。
直到太子走远,兰苕和碧萝才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过去扶阮青黛。
碧萝有些心疼地,“姑娘”
兰苕更是露出不忿之色,双眼都在冒火,“他凭什么那么说姑娘,就该让皇后娘娘评评理”
阮青黛撑着略微发酸的膝盖,僵硬地站起来,叹了口气,“算了”
兰苕太熟悉阮青黛的脾气,张口便接话,“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姑娘你是不是又要说这种话”
阮青黛默然。
忍让二字,几乎已经融进她的血液,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顶着兰苕灼灼的目光,阮青黛眼神躲闪,转向碧萝。她唇角牵出一抹笑,就好似没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再去端碗药来。”
坤宁宫内,雕梁金砖,陈设华贵。
阮皇后身穿绛色蹙金凤袍,戴着描金珠翠的抹额,半阖着眼靠坐在软榻上,峨眉紧蹙。而芸袖就站在她身后,轻轻替她按着额角。
阮青黛走进殿内,与芸袖对了一眼,便将药碗递给身边的兰苕,刻意放轻步子,绕到阮皇后身后。
芸袖自觉退开,阮青黛接手,继续替阮皇后按揉着头上的穴位。
半晌,阮皇后的眉头舒展开来,“眉眉来了”
“是,姑母。”
“既然早就到了,为何不进来”
阮皇后缓缓睁眼,眼底一片清明,“本宫记得你小时候还会跟在屿儿身后,叫他屿哥哥,如今为何生疏至此”
“”
阮青黛动作僵住。
阮皇后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还是因为当年那件事”
听阮皇后提前当年,阮青黛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阮皇后叹了口气,“本宫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歉疚,更不用在屿儿面前处处退让。”
阮青黛欲言又止,终是低眉敛目,没再应声。
姑母说那件事与她无关,可姜屿一定不是这么想的。
她幼时丧母,又不讨父亲喜爱,是姑母可怜她,才求了一道恩旨,将她养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