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灰动了动,说得是“吃点什么”
薛简摇了摇头,转而重新拿起蜡烛“现在还不饿。江世安,半年不见,你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真枉费我每年告诫你的话。”
他说着重新拿起那根鲜美的蜡烛。
江世安趁着他听不见,习惯性玩笑斗嘴“狼狈之态年年都有,道长不也参与围剿追杀我的盟会吗仇敌的告诫焉能听得只是今年的狼狈没在道长桃木之下,却让别人一劳永逸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你那把破木剑,我早就看不惯了。”
他说着说着,视线落在蜡烛上,身体慢吞吞地飘近过去,埋头吸了一口气。
好香啊
他就一定要这么拿着吗这是确定我有没有吃的一种方法
好在江世安没那么别扭,把面子随手抛下,埋头张口咬住白蜡的顶端。
神魂无重量。薛简却还是感觉到一股轻微的力道压在手上,他端正地、一动不动地喂食着,空无一物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黑发寒眸的俊秀青年人,他的眼角落着一道伤疤,唇角自然地翘起,低垂着眉目。
薛简收拢掌心,坚硬圆润的指甲刺着掌心,这才让他从幻想中回过神来。他眼前依旧空无一物,只有蜡烛、香火,飞速地燃烧着,高温的蜡油淌满手背,他竟不觉。
江世安吃完蜡烛,连混沌的大脑都变得清晰许多,他刚要在香灰上多写几个字询问清楚,房门便传来了整齐了敲门声。
这是薛简闭关的静室,若无长辈吩咐,其他人是万万不敢打扰的。
敲门声响了几声,停下,一个年轻弟子的声音响起“师叔,您出关了吗观主让您过静心堂一见。”
薛简起身推开木门,说“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随着木门打开,满地混乱的景象映入眼帘,里面阴风迎面一扫,年轻弟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埋头行了个礼,就这么等在门口。
薛简当即收起香灰,装入香囊当中。旁边的江世安抬手欲言又止,又默默把手放下了,道“你们方寸观的老爷子德高望重深不可测的,看见我不把我灭了把香灰留下好歹让我写字问些问题,你先去,回来再告诉我,岂不两全其美。”
薛简低头剥落手背上的蜡油,江世安继续说“我就在这屋子里待会儿,不出去随便吓人。诶,我虽然死的惨一点,但不是怨气深重的游魂,对了,你知不知道小辰怎么样了”
薛简的手背上只有蜡油烫出来的红痕,他反复端详,整理衣衫,转身出去。江世安坐到椅子上“算了,你去吧,说再多你也听不见。”
神魂刚刚贴到椅子上,还没穿透。江世安扭头想闻闻案上茶水的味道,随着薛简跨出房门,骤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吸力,将他轻飘飘的魂体猛地牵扯出去,一阵不可控制的天旋地转
江世安一头攒到薛简身后,神魂死死地趴在他身上,被血迹染透的半透明黑衣几乎跟道袍交叠。为了避免掉下去,江世安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像过年的对联一样被面糊黏住了。
薛简脚步一顿,想回头,脖子有点沉。他吸了口气,说“你可以自己走路。”
“师叔”陪他同去的小弟子疑惑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