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宿舍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门外偶尔传来的闲聊声。
学校宿舍的空间并不大,站在过道上连伸直手臂都困难,但此刻唯二待在宿舍里的两人却隔得老远,一个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安静地收拾床位,一个冷着脸坐在自己书桌前。
风以池余光瞟见那个忙碌的身影,烦躁地把头撇向另一边,撑着脸眺望阳台外面的风景,看见柏星归时的惊喜早已被一盆冷水浇灭。
这两年来,他无数次想象过跟柏星归重逢时的场景,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最荒唐的是,柏星归竟然不认识他了。
风以池不觉得柏星归会装作不认识他,更不相信柏星归是真的忘了他,想来想去,只剩下一种可能。
柏星归在这两年里失忆了。
想到这个可能,风以池搭在书桌上的指尖颤了颤,纤长的眼睫思索着垂下。
刚才的情况太过突然,他脑袋乱糟糟的一团,也没想起要找柏星归问清楚,只是赌气地装作没听见柏星归的问候,径直走回了自己书桌前坐下。
但不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应该先问清楚再说。
风以池坐直身子,不动声色地朝那个高大的身影瞥了一眼,脚尖转向隔壁的床位。
在刚才那段漫长的沉默中,柏星归已经将空床位收拾好了大半。
那张空床位上堆满了陆学河和赵平沙的杂物,柏星归没有动他们的东西,只是用毛巾把床和书桌上的灰擦干净,再把自己的东西放上去。
他用余光扫了眼坐在他隔壁床位面如冰霜的漂亮舍友,又若有所思地垂下头。
那个好看得像天仙一样的舍友,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柏星归心里有些莫名,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刚才在他说完自我介绍后,风以池的脸色就变了变,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了自己几秒后,面无表情地跟他擦肩而过。
从两人初见到他开口,也就过去不到一分钟,如果硬要说他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也许就是在看到风以池的那一刻,没忍住盯着那张脸多看了几秒。
想到这,柏星归有些不自然地用手背蹭了下鼻尖,埋头使劲擦书桌上的一个小污点。
他平时并不是一个在意外表的人,也没留意过身边人的长相,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有什么不同。
但在看到风以池走进来的瞬间,他的大脑竟是被冲击到卡顿了一瞬,仿佛人生中第一次拥有了审美能力,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漂亮
也许是他那个时候的眼神太过直白,所以惹得风以池不高兴了。
柏星归低头思索了许久,直到不小心碰掉书桌上的一件东西,听到声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在反省刚才的行为。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因为别人的态度反省过自己,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人是必须要讨好的,如果有人莫名其妙给他甩脸色,他便不会再跟那人有接触。
可就在刚才,他竟然在心里把刚才的事复盘了几遍,试图找出自己的问题。
如果要说他盯着风以池看确实有些不礼貌,那风以池也盯着他看了很久,算是扯平了,不存在谁得罪了谁。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那双含着愕然和许多复杂情绪的漂亮眼睛,又想起刚才那长达几秒的对视,柏星归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抬手扯了下衣领。
他抬头看了眼宿舍的空调。都已经调到最低温度了,怎么还是这么热
柏星归将空床位上能收拾的地方都收拾好了,剩下的地方都堆着舍友的东西,他也不好擅自做主。
另外两个舍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而唯一一个在宿舍的舍友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把他当成空气。
风以池不理他,他也不可能去主动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