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上将,您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周铭极缓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才被从逃生舱中拉出来,血液干涸在脸侧,细小的伤口和淤青遍布裸露在外的皮肤。
oga腺体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于他本就俊美冷漠的眉眼间添上了几分清丽,这让周铭无知无觉地躺在手术台上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在大集团定做的人偶。
但当此刻,那双黑瞳睁开,长久身居高位于生杀予夺中带出来的压迫感轻易便消减了所有由容貌所带来的温软。
“上将”,陈沨站在旁边,上半身微微前倾,生怕周铭有什么不对。
几个医生也如临大敌,手都不敢动一下。
周铭闭上眼睛,声线沙哑疲倦,“辛苦了。”
这三个字仿佛一记轻锤锤在了薄薄的冰面上,整个房间的气氛霎时间松快起来,陈沨长舒一口气,拿起冷水猛灌一口,好半晌才揉着脸笑。
“当初收到您在战时发的简讯,说要假死离开军队,我还以为是哪个星际黑客知道了我的身份来试探的。没想到真是您。”
才从逃生舱出来的人必须先保持清醒持续观察身体的各项数据,周铭靠坐在床头,脸色白得冰雪一样,偏头静静观察陈沨片刻,才低声开口,“多谢。”
“别,我的命都是您救的,哪里担得起这一声谢。”陈沨快步倒了杯热水回来,扶住周铭就要喂他,被周铭一手按住。
“我自己来。”
陈沨目露担忧,站旁边搓手,片刻后又拉过凳子坐下来,怔怔地看周铭微微扬起的下颔和颈侧线条。
如果此时有首都星上,能长期和军部高级军官打交道的人在,就会认出这个坐在周铭身边脸上有着两道刀疤的短发女a,和曾经第一军团的驻首都星上校陈沨有三分相似。
但是在官方文件中,陈沨上校早在五年前就因为一起意外事故确认死亡,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遑论还成为了缓冲带几个大型星盗团的团长之一。
陈沨摸了下鼻尖,清了清嗓子,借此给自己聚集了一点勇气。
“那个上将。”
“直接叫名字吧,”周铭垂眼,将水杯放回床头,“军部那里我的档案上应该已经标注死亡了。”
“行,周铭。”陈沨舔了下嘴唇,不自觉抖了抖腿。
她所习惯的周铭是当初那个不容置喙令行禁止的帝国上将,当曾经光是用目光就让她不自觉紧张的人像是如今这样,以一种苍白虚弱的弱势姿态靠坐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时,陈沨只觉得心脏毛毛地发紧。
“我是想问,您的oga腺体是怎么回事,还能恢复吗”陈沨小心翼翼,只觉自己说出口的话全是冒犯,越说声音越小,“您的腺体还在生长,各项指标都不对,要是不能恢复的话,后面发情期可能没办法用抑制剂。”
得找个aha标记您。
这句话陈沨没敢说出口。
周铭没回答,只抬手摸了下那片现在依旧在隐隐作痛的皮肤,“你给我用了什么药”
清醒前夕那一阵刻骨铭心的剧痛显然来自某种陌生,却足够有用的药品。
“是一种新型腺体生长抑制剂,缓冲带专用的黑货。”
周铭听出了她的迟疑,不带什么情绪地看过去,一眼差点把陈沨的舌头看打结。
“就,”陈沨磕巴,“有些被豢养的oga发情期和养他的a易感期不匹配,就用这个生长抑制剂调时间。”
要不是真的没办法了,陈沨哪敢给周铭用那样带有侮辱性的药品,此刻心虚地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周铭淡淡收回目光,“多帮我备几支,以后大概得经常用。我也不知道我的腺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发作了。”
“那”
“找机会回首都信息素研究院检查,先不急。”说着,周铭拔掉手上的针头。
陈沨吓得伸手要给他压伤口,周铭一抬眼,陈沨立刻讪笑收手,跟着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