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路时左腿有些瘸,走不了太快,但是个多花的“方才我第一眼看到您就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您是苏涣苏大人的亲弟弟,想当年苏大人在汴京时与我们家大人关系不错,两人如今虽同在四川为官,相距不算远,却因公务繁忙,并无机会见上一面。”
苏洵时不时附和几句。
这老仆将他们带去后院后便道“你们略休息一会儿吧,今日大人还有公务在身,等着他一回来我就会将此事告诉他的。”
苏洵父子三人连声道谢。
等着这瘸腿老仆一走,苏辙这才打量起不甚敞亮的院落来。
虽说益州比眉州富庶许多,但整个院落却是朴素到了极点,说好听了是质朴,若说不好听,那就是破败,院子四处可见斑驳痕迹,甚至连张易简道长的小院儿都比不上。
苏轼与苏辙想的一样,四处打量一番后只道“爹爹,八郎,这里
真的是知府的住处吗”
二伯说这位张大人厉害过人,会不会是二伯弄错了aheiahei”
他这话还没说完,苏辙一道眼神就扫了过去。
苏轼只好将剩下半句话咽了下去,低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祸从口出,出门在外得慎言慎行才是”
可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想了又想,还是开口道“八郎,这里没人,这样谨慎做什么”
他又环顾了周遭一圈,是越看越心凉“从前年幼时我想着勤学苦读就能出人头地,能够锦衣玉食、美味珍馐享之不尽,但如今看来,便是张大人身为天子近臣,好像这待遇也没那么好。”
说句不好听的,他身边来福住的都比这好。
苏洵原想要劝上几句的,可见这屋宇院落成这样子,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
父子三人是各怀心思,等啊等,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仍未见到张方平。
他们三人一路舟车劳顿,原想着来益州饱餐一顿。
可先来益州自是要先拜见张方平,如今饿的是饥肠辘辘,特别是苏轼,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朵,扯了扯苏辙的袖子道“八郎,你看那朵云,像不像肘子啊”
吃饱喝足不想家。
如今他是又冷又饿,故而特别想家,特别想念程氏与王弗。
苏辙索去找前院的官差,给了他们银钱,托他们帮忙买些吃食回来。
谁知苏辙刚折身回去不久,那老仆就一瘸一拐走了进来,忙道“真是怠慢了,我正帮着大人在洗衣裳,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一忙起来连这等事就忘了。”
他不由分说将方才苏辙给官差的银钱重新塞回了苏洵手上,正色道“你们既是苏大人的亲戚,那就是我们家大人的朋友,远道而来,哪里有让你们破费的道理”
这下别说苏轼,就连苏辙都觉得不解。
敢情这位张方平大人远道而来,不光身边只跟着个瘸腿老奴,到了益州,连伺候的人都没请
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那老奴就端着一碟子酱菜与一盘炊饼进来。
这炊饼大概是才差人去街上买的,因价不贵,这炊饼看起来叫人没什么胃口,甚至最上面的那张炊饼还烤糊了。
那老奴却催促道“你们别客气,快吃吧”
这叫人怎么吃
苏轼都快哭出来了。
他本就嘴巴刁,被杏花楼席面养了几年,是愈发刁了,却也知道人家老奴是一片好意,抱着干巴巴的炊饼就啃了起来。
啃着啃着,他面上竟露出几分伤感之色来。
那老奴见了,不免心中有几分惴惴不安“可是小郎君不喜欢吃炊饼”
“若是不合胃口,我再去买就是了。”
“不是。”苏辙含笑开口,瞧见这样冷的天,那老奴鼻尖还冒着汗珠子,自舍不得折腾老人家“是我六哥想家了。”